“您不用晚膳了吗?”
菩流山膝上的赤狐胖得可观,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祂清澈的眉目染上了些许倦意,红格子门却在这时被缓缓推开——
“姑母——”
“呀,醒柳岸。你在呀。”
阿草把本子合起来,“醒柳岸?你是说我们最后的陛下?”小川菊点点头,“嗯哼。不过陛下现在已经将天地归还众生,我想,这不算僭越吧。”
故事继续下去:
有晌欢接过醒柳岸手里的艾草香炉,”怎么这个时候忽然自己到这里来了?“
“姑母这边没传晚膳,我留心大人要查我功课——就自己来了。“
“来,坐过来。”菩流山蜷起尾巴,腾出一个坐垫让给醒柳岸。被炉已经烧的很暖和了。
“啊,好舒服呀。”
虽是仲秋,东壤川却已淫雨霏霏,一派萧瑟气象了。醒柳岸抱住姑母的尾巴,触感冰冷,还能感受到鳞片之间紧密的衔接。这么粗壮有力的羽蛇尾巴,压在醒柳岸腿上,有些吃力。他细细抚摸着那些鳞片,开门见山地问,
“姑母,不能等枫叶红起来吗?”
菩流山没有回答,只是说,“有晌欢,你先退下吧。”过了许久,等枫叶落在羽蛇肩上的时候,
“醒柳岸。”
“唔?”
菩流山轻轻地“啊”了一声,似乎在感慨这满耳的秋声。“今年,以及往后的啼秋祭,就由你和参木来主持吧。还有这芜泽大社,从今往后的大小事宜,都要交由你来接管了。”
醒柳岸第一次接到菩流山的委命,居然是这样生离死别的契约。
“醒柳岸,你知道吗?”羽蛇异色的竖瞳映着醒柳岸稚气的脸,
“你的生母将你托付给我的时候,她还是我的二师妹。当时的你,你还是一具未启灵智的人偶呢。她既然在濒死时都要将你托付给我,”羽蛇放下茶杯,“是希望你能拥有享受生命的自由。”
醒柳岸听不懂,但羽蛇却顾自地说:
“我希望我走后——你还能和阿川一起,过平凡的生活。”
阿草合上本子,“进行到这里啊......你卡壳的部分是哪里呢?”
小川菊根据原主的记忆说:”我打算把这一幕作为结尾,方便下一册的叙述。所以这次我打算找找战国之前的资料,比如创造醒柳岸的人偶工匠与菩流山,她们的故事一定很精彩。但是——“
阿草了然,这些故事的记载大多已经随着前王朝的覆灭而失散,现在流传的,大多是民间的神话传说。
“算了,”阿草想了想,“我未必能帮上忙。至少,明天我俩一起去见见师叔吧。”
阿草还有一幅画要带给他呢。
“那说好咯。”小川菊心中暗喜,她站起来,“我是不想自己去找那个老头。明天下午你陪我去,恰好去看看岚峨野的七月红。这两天开得正旺呢。”
小川菊想起委托中的那把簪子,便对阿草说:
“我筹备着啼秋祭穿的衣服,就想到了一件配饰。看,这是金饰老板给我的设计图。”
小川菊借口了一个“金饰老板”,但这张设计图是她自己照着记忆画下的,想探探阿草有没有什么线索。
“光看外形就非常华贵呢——嗯,有点眼熟。好像……”
“怎么?”
“我不敢认。如果是纯金质地、这里又镶嵌了红宝石的话,那我先生也有一把,是我师母送给他的。”
“啊?你先生的那把簪子有什么故事吗?”
“嗯……我之前问过先生,但他也记不得了。”
小川菊更进一步,“那你问之前有见过他戴吗?”
阿草回忆得非常努力,
“见过一次,但那时候我太小了。好像是师母过生辰,先生穿了一套婚服,”阿草说,“我给你表演一下:就是先生坐在镜前,师母帮他把簪子挽好,然后师母就抱起先生走到屏风后面——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小川菊露出“后面我都懂”的微笑,阿草疑惑地看着她:
“你笑得好猥琐喔。我讲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小川菊捂着嘴摆一摆手,“好啦。你路途奔波,今晚早点休息吧。”
各自道了晚安后,小川菊回到房间进行推理:
参木川和醒柳岸既然是夫妻,那么按照东壤的传统,夫帮穿着婚服的妻挽发,所用的簪子必是二人的定情信物。这么说来,簪子的性质已经确定好了。
参木川遗忘的时间必是在醒柳岸死后,但醒柳岸死前为什么选择抹去参木川对于簪子的记忆呢?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猜想——醒柳岸的死,会不会与簪子有关呢?
她把猜想和线索通过系统传递给鲤呈,并且完成存档。
存档成功的信息,可以在登出后被带出。
“学姐,时间快到了,要申请延时吗?”
“我需要马上出去,还有一个猜想需要出去验证。你呢?”
“我在酒馆认识到一个学巫毒的家伙,试试能不能问抛砖引玉。”
“好。我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