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便心里这么想,他的身体也没敢做出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坐着。
此时在他的怀里,正放着那份装有路引的信封。
他此行回来这里,就是为了拿走这样东西。原本他准备拿到了东西就赶紧走,可当他真的拿到之时,心里反而犹豫了起来。
就算拿到了路引,他又能去哪里呢?
就在这时,房门在吱呀一声中被打开了。
汉克斯推门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周福,随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哎呀,你好。”
周福则是立刻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个有着少爷的模样,行为举止却完全不同的陌生人,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呼吸急促起来。
“您……您回来了……神仙老爷。”
汉克斯微笑着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周福捏着手稍稍犹豫了片刻,然后就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向着汉克斯连磕了几个响头:
“神仙老爷,求求你行行好,收留小的吧,小的做牛做马伺候您!”
汉克斯看着这个跪倒在地的高大男人,露出玩味的笑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怕我?”
周福抬起头,眼泪汪汪道:“小的现在已经是烂命一条了,还谈什么怕不怕。程府小的已是回不去了,少爷死了,老爷不会放过我的。”
“小的自幼卖身为奴,户籍身契都在府上,离了程府,小的就是孤魂野鬼了。”
“神仙老爷你就当行行好,收留小的做您的奴才吧,不然这天底下就再没地方小的能去了。”
说到这里,周福不禁悲从心起,生而为奴,命运就像水上浮萍,全是身不由己。
现如今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妖怪身上,希望他真是什么神通广大的神仙,能给自己一条活路。
汉克斯微笑着点点头:“也行,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周福顿时转悲为喜道:“老爷说话当真?老爷放心,别说一个问题,就是十个,百个,小的也都交代。”
不过,与此同时,看着眼前一脸微笑的汉克斯,周福隐隐产生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昨天晚上他见到这个妖怪时,对方的脸上并没有现在这样的笑容,这让他感觉这个妖怪好像忽然换了个人一样。
这时,汉克斯说的话打断了周福的思绪,他笑着说:“放心,就一个问题。”
他注视着周福的眼睛,片刻后,淡淡问道:“你是谁?”
周福一愣,随即露出疑惑的神情:“我?我就是周福啊。神仙老爷你问这是什么意思?”
汉克斯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不是,周福在那里呢。”
他手指向周福的身后,周福则顺着他指的方向缓缓转过头去。
他看到,在身后不远处,衣柜已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在衣柜里,躺着一具高大的男人的尸体——那是周福的尸体。
他的脸上是被冰冻的泪痕,他的表情是还未完全展露就被凝固住的悲伤。
此外,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头盖骨已经被掀开,而里面本该是大脑的部分已是空空如也。
“周福”看着这骇人的一幕,表情变得无比惊恐:“这是什么,这是谁!”
随后,他的嘴唇颤抖起来:“这是……我?”
汉克斯此时缓缓走到了他的身后,脸上露出了玩味的表情:“奇怪,你好像真的以为自己是他?这不是单纯的伪装吗……让我看看你内部的构造好了。”
一根拟肢缓缓伸了出来,向“周福”的脑袋靠了过去。
就在拟肢要碰触到“周福”的脑袋的时候,一阵破空之声忽然从上方传来。
汉克斯飞身后退,紧接着一个身影就砸落在了他刚才的位置上。
落下的是一个长发散乱的持剑男子,他手中的剑此时已经刺穿了地板。
没有片刻停顿,长剑被立刻从地面抽出,男子的双腿猛地发力,飞射向了刚刚落地的汉克斯,瞬间斩出数道剑光。
而汉克斯此时则从体内伸出数根已经变形为刀刃的拟肢,急速挥舞着和男子的剑光撞击在一起。
两人的速度都极快,在空气中挥出了一道道残影。血肉之躯的拟肢仿佛有金属的质感一般,和长剑对砍时竟然发出了阵阵金鸣之声。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从汉克斯身后的角落里,忽然一道寒光闪过,一根冰蓝色的细剑射出,向着他的后背袭去。
细剑无声无息,其上散发着致命的寒气。但眼看着它就要命中之时,汉克斯的一根拟肢忽然绕到了身后,将其稳稳接住。
紧接着,其余所有的拟肢同时猛地一挥,巨大的力量将面前的男子击飞出去。
男子在空中倒翻了个跟头,直到双脚踩到了一米高处的墙面,才轻轻一蹬,落到地上。
站起身后,男子并没有立刻回击,而是架起剑势,一脸戒备地与汉克斯对视,场面陷入僵持之中。
直到片刻后,一阵细小的“咯咯”声打破了寂静。
汉克斯有所感应,转过头,发现自己身后的一根拟肢竟然已经冻成了寒冰,正是刚刚接住偷袭的细剑的那一根。
无尽的寒气还在从拟肢末端缠住的细剑上散发出来,让冰霜顺着拟肢继续向他的身体蔓延,那细小的“咯咯”声正是他的身体结冰的声音。
汉克斯微微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也就是在这分神的一瞬间,男子已经再次挥剑杀到了他的身前。
汉克斯立刻转回头,张开拟肢准备迎击,也就是在这时,数支冰冷的细剑再次从他身后的暗处飞出,疾速向他射去。
这一次,汉克斯没来得及阻拦,几支细剑纷纷刺入他的身体,骇人的寒气瞬间笼罩他的全身。
几根拟肢勉强抵挡了数次斩击后便被冰霜覆盖,无法动弹。
男子眼中杀意暴涨,大喝一声,一剑挥出,斩向汉克斯的脖颈。
剑光一闪,汉克斯的脖子应声而断,他的头颅随即掉落在地,翻滚两下后就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