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郭翠玉先是轻轻“哦”了一声,也许是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奇怪,随即传来了隐约的哭泣声…
“节哀顺变,这是我们学校为弥补由于看管不当造成的事故,打算直接汇69万到您的银行卡上,您这边方便将银行卡号发给朱祎的班主任吗?我会在三天内转入,另外,需要你本人来学校,并将尸体带回安葬,我们学校感到无比的愧疚,希望您能原谅,并不要将此事外传,这边会另外转100万给您”。校长看似愧疚而又礼貌的口吻不过是为了学校的名誉,同时在这之中带有一丝随意的语调。
很明显,校长对于此事并不紧张,紧张的是学校那仅剩的信誉,因为此类事情早就出现过,并且在他看来,人命并没有那假透了的名誉值钱,因此在他看来朱祎只值这个价。另外,朱祎是养女的身份人尽皆知,所以他断定郭夫人会同意。
可是,结果却出乎意料,在过了两分钟后,是由朱祎的养父接了电话:“对于我女儿在学校无故身亡这件事,你们学校必须查明,刚才你的解释我也听到了,但这是无稽之谈,另外你觉得我差钱吗?如果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会让你难看的”。
校长白远志明显还处在实况外,但他知道,对于学校而言,朱祎的养父余若华确实是学校的投资人之一。此外,余若华还是启明集团的最大股东,是一股极大的势力,因此他不得不勉强答应了下来:“好的,余先生,这边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但白远志还是不理解为何朱祎的“养父”会如此重视,说是为了集团内的名声,倒也不用如此麻烦,随便找个理由不行吗?
其实,对于在场的人而言,听到后都表示疑惑,林亦言也一样如此,但只有张落多了一层不一样的情绪,那是恐惧和害怕。
她差点忘了从前和她要好时,朱祎还确实是个千金小姐,朱祎的生父朱广瑞和他的养父余若华是好友及合作伙伴,但朱广瑞早逝离去了,具体是为何张落不知,其实她不知道,不是因为朱祎不告诉她,而是因为余若华从未说过,朱祎也不知道。余若华只对朱祎说,你是你父亲临终前交代给我的,你的母亲早与你父亲离了婚,剩下三岁的你和他做伴,因而最放心不下你。另外,我家中尚未有一儿一女,从今天起,我便做你的父亲…
后来啊,就是郭翠玉生下儿子后都知道的事了,其实也不是,郭翠玉从未喜欢过朱祎,过去只是勉强装着贤母的角色,有了儿子后便暴露本性了,毕竟朱祎不是亲生的,而且是余若华擅自主张带回的,但朱祎的养父,对她还算不错,因而她也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
朱祎养母郭翠玉来学校时下了很大的雨,淅淅沥沥的雨斜打着学校的各处,雨水滑过沾满血渍的地面,留下淡淡的晕染散开在周围,最后冲刷干净,好似这件事就如此落下来帷幕。
家丁们将朱祎放进棺材,雪白的皮肤早已黯淡无光,剩下冰冷而又僵硬的躯壳,然而朱祎的灵魂却在天空中飘荡,她疼苦的看着这一切,慢慢流下来泪水,她憎恶这个学校的一切,但却意外发现了那一丝温暖的余光…林亦言,他却还在乎我的死活?这个学校也有人在乎我?朱祎沉思着。
朱祎心想可能是有什么夙愿还未完成吧,我的灵魂怎么还在呢?
朱祎知道了,是他的养父,这个世上朱祎唯一可以挂念的人。朱祎不再看这个学校,她尝试游荡到其它地方。
我果然还是想他吗?朱祎惆怅着,她知道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见父亲了,在她心中余若华早已是她的父亲。朱祎飘进了她的家,她居住了十四年之久的地方,这里还是和先前一样,只不过家中挂起了白布,任何华丽的东西都隐匿了,朱祎知道这是父亲在祭奠她。
她飘着飘着飘到了父亲的房间,她顿住了,然后沉思了一会,她在思考该如何去跟父亲道别,如何让自己不那么伤心难过,沉思片刻后,朱祎慢慢穿过房门,来到了室内。
朱祎看见了她的父亲,她父亲亲手拿着一个相框,看上去已经有些老旧了,相框的边角也已经有些腐烂,少了木头原本的光泽。
朱祎知道父亲没法看到她,于是凑过去看这个相框里的照片。这个相框中的照片也是老旧的,模糊的光线,单调的蓝色背景,在这个背景中有两个人,都是年轻人的模样。朱祎认出了其中一个人是她的父亲余若华,这是她父亲年轻时的模样,在他旁边还有个小伙子,长相要比朱祎的养父好看的多,但朱祎不认识。
朱祎看完照片,便去瞧父亲的脸庞,那长满胡髭的脸庞已显得有些疲惫,眼眶也已微微泛红,眼里还闪烁着泪光。
余若华放下手里的照片,开了一瓶酒,独自喝了起来,朱祎有些惊讶,因为他的父亲早已为了郭翠玉戒了很多年的酒,平常酒席都是助理代替他喝的,最多重大宴会或生意上偶尔喝点,这是第一次喝了几瓶酒。
朱祎看见父亲如此买醉,泪水夺眶而出,她心疼他的父亲因为这是家中对她唯一好的人,朱祎不再看父亲,留下淡淡的疑惑,这照片中的人是谁?为何父亲会如此伤心?到底是因为她吗?朱祎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