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山上清修了12个春秋，师傅说我虽在道门，但道在天边。

师傅把我赶下了山，让我去尘世中历练，人间疾苦，要通通见个遍。

我嗤之以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我不服！

师傅说我道心不稳。

叫我若是丢了脸，不要报出他的名号。

若是实在打不过，可以找师兄，当然，他也不知道师兄现在云游到了哪里。

山神大人听说我要去历练，分出神识幻化了一只小狸花，跟着我下山。

三月三，上巳节。

传说瑶族是古国“九黎”中的一支，为盘瓠和帝喾之女三公主的后裔。

农历三月初三这日，古老的瑶族祭祀祖先，载歌载舞，食五彩糯米饭、蒿子粑粑。17岁少女由族中德高望重的阿婆剪断长发，告慰神树祭娘，礼成便可嫁人生子。

我嘴馋，进瑶寨找了一家农户敲门，开门的是个十岁男孩，僵着一张脸问我何事，屋内隐隐传来女人哭泣声。

我声明来意，男孩留下一句你等着，就把门关上了。

没过一会，男孩又砰的一下将门打开，端着一碗蒿子粑粑递给我：“家里没做糯米饭，只有阿妈昨晚做的蒿子粑粑，不嫌弃的话将就吃点吧。”

“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男孩闭嘴不回我。

“阿松，谁来了？”里面传来年长男人的问话。

“阿爸，是路过的道长化缘。”

男人听到回答，加快脚步走到门口，是一个穿着瑶族传统服饰的男人。

“道长，请进来说话。”

“叫我祭酒就好。”我点点头跨进了门槛。

师傅说李酒酒已死，从此以后我便只是，紫霞真人座下小徒弟。

道号，祭酒。

“实不相瞒，祭酒道长，我家发生怪事，我两个双胞胎女儿今年刚好17，一觉醒来她们的头发都不见了，虽说现在也没从前那么迷信，但我还是不敢声张，道长到我家化缘，我女儿们莫不是被鬼怪缠上了？”

男人把我带到大堂，果然有两个光头的女孩，奇怪的是两女孩头上没有伤口，连发根都没有。

旁边红着眼睛的女人，应该是女孩的阿妈，恳求道：“请道长帮帮我们。”

小狸从我的肩头一跃，跳到堂上房梁转了转：“没有邪祟的气息。”

我只能说：“等到晚上再看看。”

三月初三午夜，百鬼夜行，人们早早关门闭户。

我跟小狸到处乱逛，远远地听到有女子在唱歌，是首古老的歌谣，我听不懂。

“这是瑶族方言，唱的是古老的《女儿歌》。”小狸竖起猫耳，认真听道。

“别人叫我快快长，如今长大要离娘。我娘养我好辛苦，一年老了二三岁，一年穿烂三年衣。乳发涂奶初成长，一寸一寸来长长......”

歌声从村口传来，如泣如诉，哀婉动人。

我快步跑到村口，眼见村口巨石上，赫然背对着我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穿红瑶族传统及膝衣裙，裙下空荡荡没有腿脚，手中拿一把木梳，一遍遍梳着她的长发，长发蔓延至巨石边的小河中，似河中水草飘荡，乌压压一片。

距离近了，这歌声竟莫名让我伤感。

“你是瑶族神树，祭娘？”

“小道姑，你认得我？”女人转过头来，脸上只有一团黑雾氤氲...

我虎了一跳，仍旧问道：“你抢人家女孩头发做什么？”

“什么叫抢？！她们已满17，头发本就该献与我！”

她这口气，感觉我像是问了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要不是你把人家女孩头发薅的一根不剩，你这么理所当然的口气差点我就信服了。

“瑶族人遵你为神明，求你护佑，你为何害人？”

“遵我为神明？他们需要我时尊我为神明，不需要我时任由伐木人将我的树身砍断贱卖！树根挖出来当柴火烧!让我苟延残喘！只能依附在这颗破石头上！你们人类简直虚伪至极！“

祭娘说着化成黑雾朝我扑来！

她竟由神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