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午还没过去，臭臭已独揽三个大活：挑水、切菜、打扫。而且，一揽可能就是三年。

何俊驰可能对没拿到冠军耿耿于怀，假装善意，跑过来紧紧握住臭臭的手，“谁让人家是冠军，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一边暗暗使劲，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着，“是不是啊？臭老弟。”

臭臭岂能让他得逞，像铁钳一样又握了回去，“是，是又怎样？俊驰兄。”

宋青晏对着臭臭嬉笑：“羡慕啊！宋臭臭，你的校园生活真是丰富多彩。不像我们，只能念念书，习习武，太单调！太无聊！”

无聊！确实！

臭臭懒得理他。从窝窝头草坡开始，他就对这个阴险的家伙没有过好印象。

去食堂的庖屋帮忙，不说正中下怀，至少臭臭绝不反感。正是猛长身体的时候，一天到晚，刚吃完没多久，又饿了。他觉得，如果有天堂，那一定是想吃就有得吃的食堂的样子。那里有他真正重要的事——干饭！

天皓食堂是一排排长长的房子，虽然只有一层，却有普通房舍两层的高度，耸立在宿舍和学舍中间的一片树林里。从宿舍到食堂，从教室到食堂，中间都隔着一个宽大的操练场。

只等吃饭的钟声敲响，学子们敲打着，嘶喊着就冲了过去，有人还喊着“杀啊！”饭碗是他们的锣鼓，筷子是他们的棍棒，刀叉是他们的枪戟，饭菜是他们的敌人，必须杀光光，才能解决饥渴。每个窗口第一个到的，奖励最新鲜热烫的好菜，也用不着排队等候。八个窗口，每餐也就有八个幸运儿。

有个说法，天皓武府的学子从军，擅长急冲锋。估计是每天冲往学堂食堂，这么天天练出来的。

在庖屋帮忙太好了，相当于早已打入敌人内部。瞅准机会，还可以“偷袭”——庖屋就是食堂后门，就是走到食堂前门，也比冲过宽阔的训练场要快。不过，臭孩不屑，也没必要，后厨奖励更为丰厚。

大人喜欢孩子。臭孩也确实勤快，洗菜，传菜、切菜……还有尝菜，忙得不亦乐乎。

庖丁们乐得身边有个小孩逗着玩。“臭小子，来帮我尝尝，咸淡合适不？”夹着一块肉送入他的嘴里。

“吃太快，没尝出味，再来一块。”臭臭笑着喊道。

只有庖屋管事的老李头，对他颇为严格。臭臭是谢自然指名老李来管教的。说是罚臭臭来切墩儿，老李这个膳官反而嫌弃他切不好。

臭臭卷起衣袖，说老人家莫小看他，他力气可大。

老李说，切菜又不是砍柴，不讲力量，讲的是速度和精确。或者说，是特别讲力量，要以巨大的力量为基础。说着，让菜刀在空中旋转几圈，他准确抓住刀柄，顺手拿起一个萝卜，只听得“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声音细密连续，不绝于耳，臭臭只眨了两次眼睛，一堆晶白透亮的萝卜丝已经堆在砧板上。

要做到如此速度，不能有片刻犹豫和丝毫拖泥带水。而且每一刀不能有藕断丝连，同时又不能用力过度，每一刀刚刚切断，也就是接触砧板的那一瞬间，又准确弹起刀来。所以听到的是切萝卜的“唰唰”声，而不是切在砧板上的“锵锵”声。

切完后，细细一看，每一根萝卜丝粗细完全一样，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又像从一个模子里挤出来的，惊人一致。不同的只有长短。

这哪是庖丁的刀法，分明是武林高手的刀法。

臭臭回头去打探了，听说老李头以前是宫中副统领，因为一次皇帝在寺庙祭祀时，闯入了陌生人而被治罪。其实是陌生人睡在空心的佛像中，迷迷糊糊爬出来，惊了圣驾。当年还是兵部尚书的凌圣佑求情保了条命，凌圣佑管天浩武府，他就来投靠帮忙了。

臭臭见过这里的所有庖丁，巨大的铁锅，一手随便颠；一大锅菜，一菜勺下去，全部翻过来。天皓武府深不可测，个个深藏不露。

“练习吧！你在庖屋怎么胡闹不管，若没点进步，就退回去，别来给我帮倒忙。”老李头警告臭臭。

臭臭可不想丢掉这福利，更丢不起这脸——菜都切不好，被人给退回来，还不笑话死人。

在庖屋，有空就练习切功，不只切萝卜，而是切所有带丝的，萝卜丝、黄瓜丝、土豆丝、莴笋丝、豆腐丝、肉丝、葱丝、姜丝……菜有时切多了也没关系，热水焯一下，给做了凉菜，打包回宿舍。

臭臭还要带作业回宿舍——通常是萝卜和土豆。没有白萝卜，就拿红萝卜，没有黄瓜就拿土豆。这切丝练得手臂肿痛，肿了消，消了再肿，长期坚持下来，手臂粗了不少。再打架时，出手迅疾，力道强劲。

有天晚上，切困了，没有打坐，竟然困得睡着了，一觉到天亮。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以前可能累得睡着，也会很快醒来，不打坐练习，难以入睡。

在学校没机会挨打，可身体气息横冲直撞少了。莫非，通过切墩儿，从呼吸、节奏可以控制气息平缓？可以有助于打通脉络？也许通过磨练心智，锻炼手指精准度，牵动脉络气息的精准流动，从而可以控制真气乱串。

而且，吃得好，吃得饱，还不花钱……臭臭心想，这个谢自然，他是想整我，还是想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