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曜三人从第一车厢出来。

他们三人对于王琪玮的遭遇一点儿都不同情。

单单说他的罪名是“攻击幼童”，这一点就够了。

夜曜三人很快就走到了第十车厢。

看着洞开的大门，还有里面沉默抱着枪的“羊”和“熊”，夜曜陷入了沉默。

一路走来都没有看见高明和林琳，估计是已经往里面走了。

夜曜仔细地看过去。

现在才出现身影的“熊”和他想象中长得一样，只是脑袋上多了一对熊耳，脑袋旁边那两只人耳也还存在，看上去有些怪异，但这点怪异并不是不能让人接受。

“熊”和“羊”泾渭分明地坐在过道两边。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节车厢和前十节车厢并不一样，它的陈列变得很简单，左右各自几排座位，而后中间留出一个过道。

“熊”和“羊”都抱着一些夜曜认不出型号的枪，表情严肃，缄默不言。

高明和林琳已经替他们试过水了，所以，夜曜回头低声和魏一心、林恩两人商量一声，便抬腿朝着车厢里面走去。

夜曜的脚步声回荡在车厢中，但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他一路平静地走到了去往下一届车厢的门口，过道旁边的“熊”和“羊”都一声不吭，也没有把视线投在夜曜身上。

他们似乎保持着一种默契的对峙，明明从任务上来看，他们应该是属于两个敌对阵营的才对。

夜曜回头朝着守在那头门口的魏一心和林恩招了招手。

魏一心干脆地抬腿走了进来，而后迅速赶到了夜曜身边。

林恩有些紧张，走路的时候姿势都有些变形了，但他还是一步一步慢慢走了过来。

夜曜点点头，看向下一节车厢。

又是这样一节沉默的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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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节、两节、三节……

夜曜三人保持着和车厢内一样的沉默气氛，一直走过了十节这样的车厢，才总算来到一个和前面那十节“羊”车厢一样有着活气的车厢。

只不过，和前面十节不一样的是，这里不止有“羊”，还有“熊”。

“熊”的衣着面貌大多比“羊”要整洁高贵一点，其中更不乏一些大腹便便的像商人一样的“熊”，也不乏一些穿着华贵的贵妇人。

但即使成员不同，车厢内的陈列和前十节只有“羊”的车厢一模一样，夜曜三人在里面穿行完全没有问题。

气氛陡然的活跃让队伍内的其他两名成员松了口气，而后，夜曜便做起了吩咐。

“一心姐你就单独行动，和这些‘熊’聊聊天找找情报，我和林医生一起行动。”

“嗯？”魏一心皱起眉头，她看上去对于这个分配有些不满，“为什么？”

夜曜笑了笑。

“防止高明狗急跳墙啊，一心姐你的武力值得信赖，林医生可就不行了，我和他两个大男人一起行动，高明也会忌惮一些。”

“……好吧。”

魏一心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失落，又似乎是可惜。

她在可惜什么？

夜曜心底冒出一个奇怪的疑惑，但他没有深究，而是带着林恩干脆地走向了后面的车厢。

魏一心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悄然握紧了腰间的长剑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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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曜和林恩一路上并没有停留，而是走马观花一样地一直朝着更深处走去。

夜曜的视线一直在车厢中环视着，试图找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经过第二十七节车厢的时候，夜曜遇见了高明和林琳，高明一看见他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林琳则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夜曜看见林琳身上多出了些伤口。

两波人谁也没有开口，就这么擦肩而过。

来到第二十八节车厢，林恩才拉住了夜曜的衣角。

夜曜面色平静地回头。

“夜同学，林同学她……”

夜曜没有开口打断他说话，但林恩自己就止住了话头。

他面色变幻了好久，最后只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虽然她确实是个累赘，但我会想办法救她的。”

夜曜转过头去，但他的声音已经传入了林恩的耳朵。

“夜同学，我也不是说必须救谁谁谁，我只是……唉，还没转变过来心态。”

林恩充满歉意的声音传来。

夜曜抬腿继续往前走。

“想要救无辜的人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林医生，你我都是医生，见死不救可不是一个医生该干的事情，这样很好。”

“嗯……是么。”

林恩不再说话，夜曜也没有回头看他。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走过了第二十八节车厢，来到了第二十九节车厢。

一进入这节车厢，夜曜便发现了异常。

在第二十九车厢的尽头，赫然伫立着一道关上的车门。

很熟悉的场景，不是么？

不止如此，这节车厢的“羊”格外的少，而“熊”格外的多。

这些“熊”大多给人的感觉相当熟悉——如果把他们身上穿着的常服换成军装，那么他们和中间那十节“沉默对峙”车厢中的“熊”一模一样。

夜曜脸色一凛，他的视线迅速锁定住了这些“熊”中一个突出的个体。

那是一个老“熊”。

头发花白，面布皱纹，头上的两只熊耳毛发稀疏，无力地耷拉在他的脑袋上面。

老“熊”嘴上叼着一根烟斗，正坐在窗边，望着窗外，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他的气质很特殊，如果要夜曜来形容的话，他会用“将军”两个字来形容这名老熊人。

夜曜确实见过真正的将军——所以，这名老熊人很有可能是“熊”部队里的一名高级军官。

夜曜定了定心神，而后坦然走入了这第二十九节车厢。

他的进入没有引起任何注意，但当他离那道门越来越近的时候，一道又一道的视线便悄然锁定住了他。

老“熊”缓缓扭头，看向在他身边座位座下的夜曜。

林恩一脸紧张地找了另一个空闲的座位落座——他离得还挺远的。

老“熊”拿下叼在嘴边的烟斗。

“年轻人，你看着不像是这个地方的人。”

老“熊”的声音中有一抹嘶哑，他看上去很平静。

“我确实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我是从外面来的游客。”

夜曜坦然承认。

“嗯……这地方虽然小，但确实景色还不错，”老“熊”眯着眼，“下一次火车靠站，你就下车吧，别再上来。”

夜曜眨眨眼。

“为什么？”

“为什么……你就当是我这个老头子给你的一个忠告吧，如果你打定主意要上车，也无所谓，只是会遭点苦头。”

老“熊”笑了一下，而后把烟斗又放进嘴里。

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就贴在他身边墙壁上的“禁止吸烟”的告示，就这么吞云吐雾起来。

夜曜看了眼一直把视线放在他身上的熊人们。

熊人们的表现很克制，虽然他们一直都在注意着夜曜，但没有人上来发出警告。

夜曜收回视线。

“你们要对冰心国动手了？”

老“熊”脸色依旧不变，他慢慢放下烟斗。

夜曜明显感觉到身边气氛变得险恶起来。

他仍旧坦然自若地看着老“熊”。

老“熊”看了他好一会儿，而后才突然笑了一下。

“你猜出来的？那你再猜猜，我们要对他们——这个明面上属于我们帝国盟友的国家——做些什么？”

熊人们似乎慢慢靠了过来。

夜曜摸了摸下巴。

“听说你们是为了矿产而来——是这个？”

老“熊”突然笑了起来，他挥挥手，熊人们一怔，但还是顺从地退了回去。

他伸手摸了摸夜曜头上的羊角。

“这个从哪里买的？年轻人？”

夜曜瞳孔猛地一缩，他身体控制不住地僵硬了一瞬间。

“别紧张年轻人，你猜的不对，但我希望，你就这样认为，别再深思下去，也别瞎掺和。”

老“熊”收回手，他扭头看向座位之后站着的熊人们。

“小伙子们，把我们这位客人送到前面去——记住，动作不要那么粗鲁。”

“是，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