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这可就错咯!客官,你想啊,你见过的财神爷像,铜钱都是从哪边进,从哪边出?是左手进,右手出吧?银器,祛秽,你在右手上戴着银器,不就把灾祸邪祟祛去了?”
听这老板讲得眉飞色舞,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对是错。
“还有,您想啊,玉器这么娇贵的东西,戴在右手上,不是很容易碰碎吗,把玉戴在右手,举手投足都怕这宝贝没了,但是银器戴在右手上,可是比咱们这血肉还要结实,传闻呢,那在长坂坡七战七出,单骑救主的赵子龙,就是靠着手腕上的护臂挡了一箭,那护臂,就是银子做的。”
越说越邪乎。我也打过仗,那护臂要是银子做的,我们这些闯军的兄弟们怕不是要去给这护臂挡箭。至于前面他说的左玉右银这些,我没戴过,分辨不清真假,回去问问满穗吧。
听这老板讲了这么多,我挑了一个中意的,准备结账时,才想起来,银两都在满穗的包袱里。这店老板一听我没钱,还让讲了这么多,气得像是要活剐了我。
回到客栈,满穗正坐在窗边,翻着一个小本子。
“良爷终于打算回来了,怎么,买到什么好东西了吗?”
满穗笑着,看起来很是开心。
“没有,我本打算给你买一个镯子,就当是抵了送出去的那个,不曾想,听那老板介绍了半晌,一摸,发现全身上下没有半块儿银两。”
“怪我,我忘记把银两给良爷了……良爷从闯军那走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吗?”
“我要走的时候,李闯王给了我一些珠宝银两,不过我都放在你的包袱里了。”
“还有这事吗?”
满穗听了,一挠头,低头翻了下绶囊,发现是多了不少好东西。这些东西可比她从布坊带的那点儿银两多多了。
“良爷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我都不知道这事,把这些东西弄丢了怎么办?”
满穗对我的大手大脚很不满。我也无话可说。
这些东西在满穗眼里是珠宝银两,在我眼里,却是没那么有吸引力。说来也真讽刺,当初我干那行勾当,也就是冲着这个来的,现在我有了,却是觉得不值一提。如果没有和满穗赴约的话,我怕是早就扔下这些珠宝银两沉入河底了。
“满穗,刚刚,那老板告诉我说,民间俗话说左玉右银,银镯子要戴到右手上,那天,我记得你是从左手上摘的镯子。”
我看着满穗的袖口,说起了刚刚那老板说的事。
满穗听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缓缓开口。
“那,良爷知道银镯子戴哪只手吗?”
满穗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我。
“不知道。”
“那不就好了。现在这年头,咱们这些百姓连日子都过不下去,谁还会在乎什么俗话风水?更别说百姓戴不戴得起银镯子了,哪怕是真有一个玉镯子银镯子,怕是也不舍得戴,还分什么左右吗?”
“……也是。”
满穗总是只用一句话就把我说得心服口服。
我没了疑问,就问了满穗中午想吃什么,下楼点菜去了。
满穗看着良离开后,关上了门,回到桌子旁,撩开了右袖口。
是那红绳。
这九年里,满穗大多时间都在经营布坊,听过许多民俗,像良刚才说的,应该就叫左玉右银。她还听过红绳这个民俗。当时,满穗听到这个民俗的时候,瞬间就想到了良。
满穗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这个想起他,但总归是抹不掉了。
赴约那天,满穗犹豫了许久,在右手上系了一条红绳。
不过,她见到良后,却发现,自己的思绪比自己想的还要乱。
那天晚上,满穗就把红绳往上提了提。
“……”
满穗盯着那红绳看了许久,最终把它解了下来,系在了脚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