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淮安府衙内，如同死水一般毫无波澜的平静。唯独有些动静的是在冒着热烟的茶盏。

大堂屏风后的偏室内，只有寥寥数人。

一位衣着朴素但神采焕发的老人端坐在左侧，一旁是静坐闭目的沈夏所见马车前的护卫老者，以及一位相较而言年轻的中年男子。

在他们对面坐着的是淮安知府陈伯康和如坐针毡的山阳县令万亨顺。

“伯康，我们多久没见过了啊？”那位一看就是首席的老人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轻抿一口香茶后开口道，声色古朴平缓，像是一口千年老井，古井不波便是如此。

听见老人喊自己，陈伯康立刻挺了挺如今很难直起的老腰，“回太傅话，昔日顺天······”说到一半，他苦涩一笑，“得有二十年了。”

那汗如雨下又不敢造次的万亨顺一听对面是太傅，腿不自觉一抖，他这个无用县令自打三年前来到山阳县，一直都是无为而治，即平日里有事办点事没事天天待在山阳县衙后面打发打发日子，这陈伯康也倒是没找过他麻烦，要是真说起来他万亨顺什么赋税都能上交，百姓也是和乐，自然无过，但也无功。

像太傅顾祖谦这样的顶天的人物那更是少见，胆小怕事的万亨顺自然胆战心惊，他打定主意，这些大人物之间的对话，只要不叫他，他决不开口。

“是啊···”顾祖谦抬起头，有点恍惚，“二十年了······”二十年的自己，是怎么样的呢？二十岁的自己，又是怎么样的呢？

他盯着眼前喊他“太傅”的陈伯康，也有了些对故事的回望。

但是，如今有更大的事情。

“你应该知晓，”顾祖谦话锋一转直入主题，“我们这次代表朝廷出使北方就是为了南北议和这一件头等大事，如今暂时停留在你淮安府，你决然不可疏忽。”

陈伯康一愣，但随即应和道，“下官知晓。”

一旁的万亨顺一听太傅这意思是要在山阳县待几天，当时不是说好了就停留休整一天吗？唉这几尊大佛我小小山阳县可供养不起啊万一出个岔子我这顶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他越想越沮丧，越想越崩溃······

坏了，冲我的官位来的？

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太傅也将此事的重要性简单和万亨顺一说，万亨顺心里早就七上八下，哪管说什么就是一阵点头或者“下官知晓”“下官遵命”“下官定不负重托”此类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