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江泠鸢以为沈玉姝会平安无虞诞下孩子的时候,沈玉姝早产了。
那日江泠鸢和春华几个蓄谋已久的拿出按沈玉姝如今的身段做的锦翎飘羽红曳裙,沈玉姝眼中立马有个光亮,心中仿佛熄灭的火苗再次燃起,随即又消逝。
“殿下不喜我穿这般艳的颜色。”
“这衣裳是江良娣亲手缝制,她可是期待娘娘穿上已久。”冬青劝道。
看着几个人如出一辙期待的神色,沈玉姝败下阵来,由秋淑服侍着穿上了。梳上往日最爱的发髻簪上金钗宝簪,几人堪堪忍住了眼泪夸她好看。
“娘娘,殿下说了,不准您打扰太子妃…”
“哦?本宫还偏要打扰。”
“娘娘…”
薛瑾宁穿着一席拖地紫璇水仙霏缎裙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呦,这不是姐姐吗,想来如今怀了身子吃了不少苦吧?”
“妹妹想说什么便别拐弯抹角了,阴阳怪气的令人作呕。”沈玉姝懒得搭理薛瑾宁。
“姐姐,妹妹好心好意来告诉姐姐沈家消息,姐姐却这般说我,真是令人伤心。罢了,我就告诉你吧,沈将军因在流放途中被匪人劫走而不知下落,沈夫人伤心过度没撑到流放之地便去了,你那身子孱弱的弟弟如今也不知如何了。殿下早前将消息封锁,妹妹可是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打听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沈玉姝脸上瞬间没了血色,身子也摇摇欲坠。薛瑾宁正欲再火上浇油几句时,江泠鸢便狠狠冲她撞了过来将她撞进了身旁的水里。几乎是同一瞬间,江泠鸢身后传来了惊呼声。
太子妃和太子侧妃一个晕倒一个跌进湖中,府中随从婢女一类忙的不可开交。
……
“哇!”的一声,坐在凳子上的太子站了起来。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带着稳婆来到侧室向太子报喜。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喜得麟儿。”
还没来得及抱住孩子,那头稳婆便冲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太子妃不成了!这大出血止不住了啊!”
“太医呢?宫中最好的太医不是来了吗,今日保不住太子妃,孤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因推了薛瑾宁而被太子罚跪在一旁的江泠鸢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人好好的时候任由旁人折磨她,如今人将死倒是知道着急了。
隔壁屋子里沈玉姝微弱的说道:“叫鸢儿…过来…”
“江良娣,快叫江良娣进来。”秋淑喊道。
……
待江泠鸢到了沈玉姝跟前,两人皆是泪流满面。
“鸢儿,这孩子我早就想好了名字,就叫砚宸,沈砚宸,不过陈隽之那个滚蛋定是不同意他跟我姓,罢了…这世上你和冬青几个是我最后能信任的人,孩子我就交给你了…”
……
太子妃薨了,留下个孩子给江泠鸢,那厢薛瑾宁怀了身孕,陈隽之日日呵护至极。
太子妃初离去那几日,江泠鸢大病了一场。再醒来俨然成了另一个人。她开始着红衣,簪金簪,想尽办法同太子亲近。
人人都说她是疯了,只有她知道她清醒的很。
她与太子情意绵绵,太子甚至每日上朝前都会替她描眉,还找人将她手上的冻疮治好了七八分。陈隽之甚至为了她多次罚薛瑾宁。
可每每太子一旦走远,她便会扶着墙干呕一番。实在是太恶心了,跟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令她恶心。可如若不这样,她便会护不住砚宸,护不住所有她想护住的人。
可哪怕这般,宸儿终究是难躲一劫。在一岁生辰那日被人下了砒霜毒死了。薛瑾宁的孩子平安诞下,安好的活着,陈隽之亲自起名,日日抱着,可她还是不满意,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那小小的软软的还没长开的孩子就那样死在她怀里…
再后来,她晕倒在灵堂,再醒来她便也有了身孕。
沈家皇后倒台后薛贵妃成了薛皇后,自然少不得薛家代替沈家成了新的护国将军,薛瑾宁日日来奚落她为难她,陈隽之也只当没看见,毕竟薛家军如今还没到他手里。
……
江泠鸢怀孕七月时,又是冬天。本就身子重难行动,又穿的厚,便走的极为缓慢。可薛瑾宁的孩子横冲直撞的便冲着她的肚子跑过来。
江泠鸢失去意识前,只看到漫天飞雪和好多好多的血,那好像是自己的血,又像是玉姝阿姊的血,或许是宸儿的血…
再醒来,她日日在床上躺着,对着天花板流眼泪。流到她以为自己的眼泪都流干了。秋淑和春华因照顾不周被罚五十大板,秋淑没抗住,留下了血肉模糊的尸体,被薛瑾宁派人卷了草席扔到了乱葬岗。春华堪堪保住了命却也是后半生只能在床上度过。江泠鸢替秋淑在东宫外的京郊偷偷办了场后事,那场后事不仅仅是为秋淑而办,更是为了她未出世的孩子和早已死去的自己。
薛家助太子成功夺得皇位,这皇后的位子也是非薛瑾宁不可了。
可陈隽之封了江泠鸢为后。人人骂江泠鸢祸国殃民,不择手段得到后位。
再后来,便是薛瑾宁的女儿死在宫中的湖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
可她自从封后,就日日将自己锁在凤鸾宫,上哪里去害死那人的女儿呢。这么简单的问题,陈隽之怎么可能傻的被蒙在鼓里,只是他不得不被蒙在鼓里…
他让她死,她便不劳那砍头大哥了,她自己就能轻而易举的让自己死,于是她狠狠将玉簪刺进脖颈了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