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云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这么快就要涉险除魔,而且还是一只大魔物。
因为在自己规划的日子里,简简单单的杀猪宰羊,吸收每一只生灵的先天气,平平安安地提升自身的实力,那样的日子自然是无比逍遥的。
毕竟,这个仙侠世界太恐怖,一处太玄山“小仙境”都能蔑视天庭神威,让敕封的土地公公寸步难行。
所以,若能一直苟到师门大仇得报,那该多好。
至于那些肥美的猪啊、可爱的羊啊,虽然悲惨了些,但也算是死得其所。
骨肉堕进五谷轮回,魂魄逃脱升天,先天气留给贫道……说不定下辈子还能跳出畜生道,转世成人呢。
这叫超度,也是造化。
说实话,关于斩杀槐树底的井中魔物,李飞云已经思考了好几天。
不是杀不杀的犹豫,魔物害人性命,吾辈得而诛之,天经地义。
关键是要怎么杀掉才最安全!
贫道要承担很大风险的。
一只已经苟了数百年的大凶戾气,悄然间已经拘聚了万魂灵魄,更颇具灵智,还是最厉害的那种。
论手段,应该会比自己这个仅仅修行数年的小道士强上数百倍吧。
不,或许是数千倍。
几日来,李飞云甚至每日都在卦摊后的竹椅上,沉浸在无字书的幻境中,模拟着各种斩妖除魔的战斗细节。
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一剑伏魔,斩而灭之。
这无字书不是他娘的在坑贫道吧?
区区剑术这么厉害?
一剑斩之,似有不妥!
思量再三,李飞云决定还是换一种更稳妥、更安全的方式。
用剑风险太大。
师父的大仇还没报呢,要留有用之躯!
……
月色下的清风没有半点的秋意,就像李飞云的步伐徐徐拂来。
槐树底的老水井已经被遮住了,巨大的磨盘封住了井口,等闲动弹不得。
这对于槐树底的百姓来说已经足够安全,他们确信不会再有人掉到井里了。
可对于那井中魔物来说,简直屁用没有。
只要没有特殊的符咒封印,它总能来去自如。
坊间百余口人的性命,对这魔物来说,犹如待宰的羔羊。
中秋夜,就是一个千年不遇的好时机。
只待它寻到那可恶的牛鼻子复仇了账,顺便夺舍炼魔,便可修成道行比肩千载的大魔王。
如此想来,那日虽失了一个娃娃的躯壳也算不亏,换一个身负大气运的小道士,绝对稳赚。
魔物的灵智初成,思维简单,对其修行的大补之物每每欲罢不能,便本能地垂涎起李飞云的身体来。
不曾想,这时头顶动静传来。
李飞云轻轻一探手,千斤磨盘便被轻飘飘地推到了井口一旁。
井中森冷的寒气突然挣脱了桎梏,扑面而来,仿佛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看着幽深的古井,李飞云忽然纠结了片刻。
怎么开始杀呢?万事开头难啊!
自己第一次做这种事,没有实操经验。
总不能大喊一声:“呔,那魔物出来受死!”那傻魔头便真的就出来了吧。
这也太不尊重魔了。
或者自己跳到井水里找一找,与那厮大战三百回合?
不成,井水太凉了,衣服太薄了。
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李飞云思索片刻,瞬间否定了至少二十余种的开局方式。
他终于清了清嗓子,透过井口,凝视井底幽深的黑水,郑重说道:“贫道清玄派第二十代掌门李飞云,特来斩除阁下……”
井中回声四起。
水中突然出现了一张扭曲恐怖的魔脸。
那是无数畜生魂魄拼接出来的模模糊糊的扭曲面皮——独眼巨嘴。
有无数道如丝如缕、如纱如烟的戾气,缠绕那只硕大无比的魔眼,狰狞又疑惑地看着井口的李飞云。
井中的魔物好生纳闷:
说好的中秋复仇之夜呢?小牛鼻子怎么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过,这是好事啊。
打个瞌睡,正好有枕头!
魔物对送上门的肥肉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它不再犹豫。
瞬间浓厚沉重的黑气,从井中喷涌而出。
凄厉又噬人的惨叫声中,幻化出无数的心魔残影,直击李飞云的眉心元灵。
这是夺人心智的第一招,也是魔物百试不爽的法门。
只要中招,便任人摆布。
妖魔好手段!
李飞云急忙收敛心神,屏息凝气,以备万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