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云望着越来越浓重的血雾慨叹连连。
想去桌前捉一壶酒,疏解心中那缕不平气,正好看到脚边的狗子,顶着竖瞳直勾勾、傻呆呆地看天。
你说这狗子天赋异禀,怎么就没有金乌火羽的气势和胆魄呢?甚至连这种心思都没有。
李飞云恨铁不成钢,越想越闹心。
啪的一声,扇了狗子一巴掌。
狗子连忙趴下:“真人息怒……真人……小妖遵您的吩咐,并不懈怠,那四方星位一个都没动。”
嗨~~李飞云更觉无趣。
“没事,无聊,打着玩的!”
狗子:……
所以,李飞云只好依旧在等。
等着那个被抹去痕迹的女娃娃现身。
出手不能早,太早了金乌火羽察觉逃脱,恐又将祸害一方。
出手也不能晚,太晚了,血阵祭成,太极两仪运转圆融,天王老子来了也无力回天。
阵中血雾虽强,但天空中的血月更盛。
大雾最终遮蔽了星位,却不能阻拦血月的红光。
相反,这血阵与血月还有颇多应和之意。
眼见血月升高,血阵的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逐一被血气点化,雾色喷涌如波涛。
三个凶门、两个中平门,五大阵位被唤醒,那血阵的凶戾之气不知被放大了多少倍。
原本还很热闹的张府大宅,但见残灯高挂,众生离魂,横七竖八地躺了满地。
杂院里的仆役失了魂的早就没了动静。
还活着的人,则被李飞云赶进厢房,不准出来。
一道符,罩住了整间小厢房。
但随着凶、平五门遁入血阵归位,其他吉三门也是摇摇欲坠了。
东北生门、正北休门没有任何法力护持,不多时也相继被阵法引动,最后一缕生机尽数被抹去。
仅剩一门——西北乾位,开门。
整座血阵的开门,便是李飞云带着狗子入阵的小杂院。
李飞云用一根小竹竿,一片破布幡生生压住了大阵一个关键阵位。
无论血阵激荡的杀意如何的浓烈,那根坚挺的小竹竿就是百折不倒。
仿若狂风中孱弱的小树苗,固执地守住整座大阵的最后希望。
开门不入阵位,金乌火羽就不能杀掉张府大宅的所有人。
不能尽杀张府之人,所获血气就不足以将血阵覆盖至整个澄溪镇。
这面丑陋的布幡,就是卡在大阵喉咙里的刺,不拔掉,一切都难以顺畅起来。
“专”、“杀”、“畜”、“生”四个大字,凛然壮烈,在小杂院的这方天地中岿然不动。
随着血月越升越高,阵中血气逐渐浓郁,大阵中心悄然传来一种燥烈之意。
终于是来了。
李飞云心道:这畜生可能是感觉大阵有异,血气不畅,提早现身了。
旁边传来的狗子的提醒:“真人,张员外的女公子被送进了阵眼。的确是被遮蔽了天机不省人事,但魂魄都在,没有损伤……”
李飞云点点头,这次他终于拔出了背后的剑:“黑虎,我曾闻天狗食月的典故,贫道今日送你一份大机缘,你可敢把这血月吃了?”
“真人所命之事,小妖自是遵从。只是……只是……”
狗子看着李飞云的眼睛,怎么忽然感觉到一丝失望的意味?后面的话它终究没敢说出口。
李飞云知道有些事强求不得,挥挥袖,说道:“不要唯唯诺诺,看你的造化了。”
言罢,他手起掌落,正拍在院中挑起的布幡之上。
这一掌,仿若开了一道闸。
无数的久困死地的魂魄,从布幡的每一个角落宣泄出来。
它们顺从着血阵运转的天地伟力,冲霄直上,冲进蓬勃的血色大阵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