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常沐光惊讶了，还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但眼前的顾淮枫，真的就准备上车，不把兵马司放在眼里

常沐光上去，拉住顾淮枫的胳膊

她也回头，看见彼此的脸

有一刻好像宁静了，静止的时间很短，否则将显得奇异，但又需要很长

这是一个还不知道对方名字的他，和一个知道对方假名字的她第一次打量对方

但常沐光得用力，这一下拉疼了顾淮枫，常沐光又得去拉，这一下，顾淮枫气愤的甩开了

这次是彻底安静了，按大明律，这是草民忤逆官员

常沐光呆住了，顾淮枫也被自己给吓住，他们彼此看着对方，她慌乱的眼神还时不时的打量常沐光手中那把刀

这时，兵马司的另外两骑奔来

“散了！散了！”他们冲着周围的人大喊

这一句呼喊更让顾淮枫慌了，虽然他手里没有动，但是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自己都说不清

“刀…刀…刀”

“刀！”

她才想起来，自己也有一把钢刀，高攀龙先生给的！

想到这里，也不管是愚蠢还是冲动，她慢慢靠近车旁，随后是一下子冲了过去，拔刀的声音把北京城前的人都吓了一跳

常沐光却丢下刀，从后面抱住顾淮枫的腰部，三月的土地尘土飞扬，两人倒在地上

“别做傻事！我是朝廷命官！”

北京-南城兵马司

土墙被挂着的火把点亮，再往里看，牢火阴森

常沐光卸下了那副模样，他高昂这头，双腿放在桌上，在阴森里放荡形骸

“大人不审讯我？”

常沐光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顾淮枫心中怦跳，这下完了

常沐光急忙把双腿放下，吐出了嘴里的毛笔，又急忙按着自己的喉咙，连连咳嗦

“他……在干什么？”

刚刚还像将军的他，这一刻就像是刚入私塾的小孩，嘴里叼着毛笔还噎到了自己

“他好蠢啊…”顾淮枫不由得发出几声嗤笑

“拔刀行刺兵马司官员，你不是更蠢吗”常沐光说

“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顾淮枫心头一震，忙咽口水

“大人，我无话可说，既然到了兵马司，我就在你们手里了，但是您要是冤杀了我这个小女子，也不怕晚上做噩梦吗”

常沐光惊呆了，来这这么长时间，犯人不是百般抵赖，要么破口大骂，对付他们兵马司从来都是一顿殴打

可面前这女子，让常沐光无话可说…

“兵马司管不了你是吗！”常沐光大喊，其实只是虚张声势

顾淮枫仍然在火把闪烁的灯光里看着他的眼

“不管了，达到目的要紧！”

常沐光的这一声大喊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那些人大喊着要教训她一顿

常沐光折断了手中的毛笔，快步走向顾淮枫，抓住她的脖子，就把她拎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常沐光小跑几十步，顾淮枫就被他拖了几十步

这是兵马司的后门，一丝北京城的阳光从这里投进来

常沐光把她摔在地上，顾淮枫刚要挣扎着站起，常沐光把那支折断的毛笔对准了她的鼻尖

“你是无锡人吗！快说！”

顾淮枫半含着哭腔，坚定的说到

“我本是南直隶无锡府人，进北京寻亲，路引上…清清楚楚”

常沐光收起了毛笔，缓缓低头

“你的父亲，或者家里”

“有没有叫顾宪成的人”

看着顾淮枫惊讶中带着确定的目光

朱常瀛知道，自己离目的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