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甲感叹道:“怪不得崔平谷这等身家,在通州城都不算一等富户。”公冶大简道:“崔家发迹时日短,毕竟是根基浅些。”
麻七低声道:“崔平谷死相惊惧,可是见着甚脏东西惊吓而死?”咽下嘴里吃食,蒲甲道:“你可看出些甚?”
麻七挠头道:“这些说辞,俺都是听州衙捕快传的。”
蒲甲笑道:“神鬼自有神鬼的规矩,此乃天道,鬼怪上门索命有违天道,乃愚民谬论。”
公冶大简对麻七道:“敢问麻捕快对崔平谷亡故有何高见?”
对着公冶大简翻了个白眼,麻七道:“先生乃天下仵作的祖宗,怎拿话噎人,俺个跑腿拿人的捕快,能有甚高见。”
此话一出,惹得蒲甲、公冶大简都笑了起来。
吃了口酒,蒲甲道:“不知先生怎看崔平谷亡故?”
“无状之状,无物之象。”
听公冶大简掉书包酸了起来,麻七自叹,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真心听不懂,忙吃起酒来。
蒲甲点头道:“世间万理必源于一理。何谓一理,乃常理也,故而,事出常理必有疑。”
公冶大简连连点头,麻七听得满头雾水,忍不住问道:“崔平谷亡故可有甚隐情?”
看着麻七,蒲甲道:“你独自在书房把门闩上,会作甚?”麻七随口道:“俺自然是清点财物,若吃茶看书,闩门作甚。”
“呵呵”笑了两声,公冶大简道:“崔平谷这等富户,平日里过手的银子都是几百上千两,岂会像尔等做派,闩起门来清点财物。”
麻七心想:“也对,今日在崔府书房未见清点金银的戥秤。”忽又想起崔平谷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算盘等物,便脱口道:“其莫不是在算账。”
“书房案上筏纸全是数目字,崔平谷若不是在清点账目,其难不成在研习术算?”说这话,公冶大简看了麻七一眼。
蒲甲点头道:“商贾之家财物都在账上,崔平谷正是在算账,且书房失了一本账簿。”
麻七听得心奇,问道:“蒲爷怎知书房失了一本账簿?”
“书桌旁地上有墨迹,乃毛笔落地所留印迹,我推算,当日崔平谷正在算账,其定是遇到惊骇之事,或身体不适跌落毛笔,而后倒地身亡,故,当日账目定是残缺未完。”
麻七听得莫名其妙,呆看着蒲甲。
蒲甲又道:“其书桌上未放账簿,书房架格上有四本账簿,我查看过,未见残缺账目,故我推断,书房失了一本账目残缺的账簿。”
竖起大拇指,公冶大简道:“知微见著,老夫佩服。”
想了想,麻七道:“丢失账簿,会不会是崔家不想让外人知晓账簿内容,故而将账簿拿走。”
“崔家人若想不让外人知晓账簿,报官前将全部账簿都收起来,岂不更省事,留那四本账簿作甚?”蒲甲道。
公冶大简接话道:“此事应是外人所为。”
麻七恍然大悟,道:“俺懂了,偷盗之人将那几本账簿皆拿走,应是觉得太显眼。”
看了眼麻七,公冶大简直摇头,麻七心中发虚,忙吃了口酒,暗想:“莫不是老子又说错了。”
“做贼之人多慌乱,其应是未看到书房架隔上的账簿,或是看过账簿,其觉得无用,故而未拿。”蒲甲道。
麻七听得直挠头,端起酒碗后忽心头一紧,忙道:“先生方才说的外人,莫不是?”蒲甲看着麻七摇了摇头。
白了麻七一眼,公冶大简道:“刑案怎可妄断。”麻七连连点头,不再言语。
三人闷声吃了会酒,蒲甲对麻七道:“通州城内你可有相识?”麻七道:“俺原先有个京卫的兄弟,现今在通州卫谋了个小旗的差事。”
“你去拜访一下相识,多在城内食肆、茶铺逛逛,看能听到些甚。”蒲甲说完,麻七连连点头。
过了一会,麻七忍不住道:“蒲爷,不如明日再去趟崔府。”
蒲甲道:“不急,等崔府办完丧事再去,人都死了,让崔平谷入土的安生些。”公冶大简点头附和。
“这酒吃的,倒有些饿了。”指了指隔壁面馆,公冶大简又道:“要两碗面吃。”麻七应承着起身离去。
看着蒲甲,公冶大简低声道:“崔家大夫人与袁泊刚应有些瓜葛。”蒲甲忙道:“先生怎看出二人隐情?”
公冶大简道:“袁泊刚身上有大夫人脂粉气味。”蒲甲诧异道:“其身上脂粉气味,我怎未闻到?”
诡异一笑,公冶大简未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