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好疼啊……”
慕明从昏迷中醒来,刚想移动身体,一股刺痛感便席卷大脑,让他不得不停止活动,连呼吸都不敢大口喘气,整个人像是要散架了一样,疼痛感裹挟着整个身体。
“嘶~”
他咬着牙,伸手想去扶旁边的东西,希望给自己找一个支撑点,迷迷糊糊中他抓到了一个又细又长的玩意。
他想借着那玩意站起来,可刚把重量落在上面,这东西便不受控制地倒了出去,他整个人又再次随着这玩意重重摔到了地上。下一秒,一大团柔软的东西覆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完全盖在了下面。
“唔……”
再次摔跤的强烈痛感让慕明瞬间清醒了不少,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揭开盖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刚一掀开,刺眼的阳光一下子便照射在他的身上,突然的光亮让他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只能慌忙用手遮挡。
过了许久,好不容易等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慕明这才将盖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掀开。那是一大块做工精细的布匹,而旁边正倒着一个用来晾它的竹制架子。
慕明活动了下身体,从地上坐起来,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晾满各色布料的大院里,中间是一条黑色光滑的大理石路,正中央摆着个一人宽的大水缸。
“云家大院?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慕明再次强忍着剧痛从地上站起来,他的身上布满了新的旧的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口,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喂!还愣着干什么?事情都办妥了吗?”
背后传来一阵冰冷且熟悉的声音。慕明回头望去,只见远远的石阶上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身材高挑,面容俊秀,看起来约莫有27,8了。
尽管他刚才的话语里夹杂着许多不满,但他的脸上却没有显出多少变化。一双深邃的眼睛里是波澜不惊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此人便是现任云家家主云臻了。
“把午饭送去绣房。”
云臻对着站在院子里的慕明吩咐道,他语气中没有一点情绪,让人听不出他现在的心情究竟是好是坏。
慕明没敢耽搁,飞快地跑去了厨房。他是真的不想与这位家主大人多待一秒,不光是因为他的冷漠,更多的是在看见他时总会莫名生出的一丝不爽。
今天的厨房热闹的有些不像话,清洗物品的声音,切菜剁肉的声音,油锅滋滋作响的声音,高汤沸腾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都在这间小小的屋里汇集,仿佛这间屋子是个充满着蒸汽,随时准备掀飞盖口的巨大罐子。
然而尽管屋内已经如此沸腾了,却仍然无法与屋内人们的欢声笑语相提并论。
“家主大人终于要和彩衣小姐成亲了,真是替他们高兴呀!”
说话的是一个约莫11,2岁的小姑娘,正端着一个小小的水盆蹲在角落里,仔细清洗着盆里的蔬菜叶子。
“我就说吧,他们两个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月老都得亲自给他们俩牵绳。而且你看,两人这天天住在同一个屋子下,说没点什么,我可不信!”
接话的是旁边一个正往灶台里添柴的小伙子。
“什么叫你说的,这方圆几百里,谁不是这么说呀?虽然这彩衣姑娘只是个农村里的小丫头,但人家有着一身超乎凡人的刺绣本领,帮着家主大人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地位,可不比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强啊?你们说,对吧?”
一位身材略显肥胖的大娘从一堆食物里探出头来,“怂恿”着大伙跟着起哄。
“没错!彩衣姑娘一路追随着家主大人走到现在,她就该是咱们的家主夫人。哎~也就咱家主大人一心为了家业,要是我,早早就娶了彩衣姑娘了。”
“你可闭嘴吧,人家主大人今晚不就要娶她了吗?咱们还是赶紧多做几个菜吧,今晚可是得有不少人的。”
……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艰难地挤进嘈杂的厨房中。
“额……那个……”
“我来拿送去绣房的午饭!”
慕明站在门口,用手指使劲敲了敲木门,对里面的人大声地喊道。
“哦!这个,这个就是!快送去给彩衣姑娘吧。”
离得最近的一位洗菜的大娘回答道,她用手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饭盒,示意慕明过去拿。随后又继续参与到了刚才的谈论中。
慕明拿过饭盒,头也不回地逃离了厨房,但凡再在那里多待一秒,他的耳朵怕就要变成八十岁老人那样的听力了。
他熟练地在走廊里穿梭,一路上碰到了不少下人侍从,众人都无一例外地在谈论今晚两人的婚礼,毫无保留地展现对两人的祝福。
他们两人还真是受欢迎呀。
慕明在心里不自觉地想着。
思考间,慕明也是来到了绣房。绣房的位置位于这座大宅子的角落,远离居住区,绣房的外边种了一大片翠绿的竹子和各色各样的花儿,让人一踏进这儿就会不自觉地静下心来,真是个理想的刺绣地点。
慕明轻手轻脚地走到房前,他不敢发出动静,害怕惊扰到里面的人。正当他打算敲门进去时,屋内却忽然传出来了一阵对话:
“晚上就要成亲了,你不准备准备吗?”
先说话的是云臻。
“没关系,晚些时候再准备也不迟。再说了,那姑娘还在旁边的房间里等着呢?”
接话的是一个声音轻柔的女人,那便是彩衣。
“那姑娘?你是说阿晴?”
“不,是一个很穷苦的孩子,但她的天赋真的是极好的。”
“……”
“你好像格外喜欢那个叫阿晴的姑娘?她的确很年轻美丽,性格也很活泼,你……”
“不……不……你别多想,我关心她,只是因为他是同行大户人家的大小姐。我已经答应要娶你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前。”
“这样呀……”
“好了,还是快些准备吧,别人大家伙等急了……”
对话声到这里便匆匆结束了。慕明意识到云臻可能马上要出来了,连忙将饭盒放到地上,然后迅速地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慕明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现在有些混乱,刚才的那段对话有些颠覆了他的认知,真实的情况似乎和所有人说得有些不大一样啊。
如果按照刚才的情况看,云臻岂不是并非自愿要娶彩衣的?他其实喜欢的是那位叫阿晴的大小姐?娶彩衣只是迫于镇上人们的压力?
越来越多的问题在慕明的脑子里浮现,慕明使劲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复杂的问题。
不,不行,我必须把它弄明白。
强烈的好奇心和一种莫名生出的使命感驱使着他改变了原本的方向,转而走向了去祠堂的路。
那里是云臻经常去的地方,听那些干得久的佣人们说,云臻只要遇到棘手的难题便会去祠堂里,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等到出来时就能将问题解决。不过在那期间,他从来不让任何人靠近,因此那儿筑着极高的围墙,专门防止别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