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慰自己:只当是给四姐个面子,饶过老四这次。
五月二十六,酉时。
林棠带着根扎布多尔济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土兀剌河。
刚进部落,根扎布多尔济便拒绝护卫们的通传,嬉皮笑脸带着林棠去找察珲多尔济了。
林棠边笑吟吟地跟上根扎布多尔济的步伐,边抬了抬手让见到她的蒙古人不用多礼。
“曾祖,曾祖。”
还没看到察珲多尔济的人影,根扎布多尔济便迫不及待地朗声喊道:
“额吉和我来看您了。”
最大的蒙古包里。
正拿着玛瑙鼻烟壶吸得入神的察珲多尔济晃了下神,对身旁的福晋道:
“我怎么听见根扎布多尔济的声音了?
真是年纪大了,耳朵都出现幻觉了。”
说着,察珲多尔济用食指蘸起鼻烟放到鼻子下面,用力吸了两口。
福晋没接这话,她不赞同地看着察珲多尔济,好声好气地劝慰道:
“可汗,敦多布多尔济临走前让你少抽点烟。”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抽了多少?”
察珲多尔济蘸了蘸鼻烟,满不在乎地道:“我还能活几天,抽……”
“曾祖肯定能长命百命的。”
根扎布多尔济越过护卫,小跑进营帐里,撅起嘴巴气哼哼地道:
“曾祖,你怎么又抽烟啊?
我不要跟你好了。”
“嘿,你怎么来了?”
察珲多尔济连忙把鼻烟壶放进袖子里,起身走到根扎布多尔济身旁拉着他出去。
蒙医说了,烟气对小孩子不好。
“哼!”
根扎布多尔济别过脸去,不搭理察珲多尔济。
察珲多尔济弯着身子正要哄他,落在后面的林棠闻到烟味后,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凝着眉唤了声“可汗”。
“恪靖公主。”
察珲多尔济抬头看见林棠,打算低头行礼时,林棠摇了摇头,率先开口道:
“可汗不用多礼。”
根扎布多尔济快步走到林棠身旁,牵起她的手,小声嘀咕道:
“额吉,曾祖真讨厌,他又抽烟了。”
“不许无礼。”
林棠轻轻拍了两下根扎布多尔济的手,抬头看着察珲多尔济,面色如常地提醒道:
“可汗,太医院院正凌国辅说过,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您年纪大了,还是要有个节制。”
察珲多尔济尴尬地笑道:“臣知道。”
林棠低头看向根扎布多尔济,根扎布多尔济眼珠微转,他松开林棠的手,走到察珲多尔济身旁,悄声道:
“曾祖,我听说烟很好抽的。
若不然您教教我吧,以后我跟您一起抽。
这样,被额吉和阿布抓到的时候,我就能替您挨骂了。”
“这怎么能行呢?”
察珲多尔济面色一急,提高音量道:
“你还是个孩子。”
林棠偏过头,佯装没听见他们的交谈声。
“那您还是个老人呢?”
根扎布多尔济眨巴着眼睛,“老人都可以吸,孩子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察珲多尔济板着脸道:
“曾祖年纪大了,跟你不一样。”
根扎布多尔济见曾祖要耍赖,直接动手从他袖子里掏出鼻烟壶,就要往鼻子上去。
“这玩意对你不好,你可不能胡闹啊。”
察珲多尔济吓了一跳,他忙不迭地伸手抢过。
根扎布多尔济屏住呼吸,把小脸憋得通红后,红着眼圈望着察珲多尔济道:
“曾祖,你不是说最喜欢我了嘛?
怎么连抽烟都不肯教我?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骗我的。
呜呜呜……”
说着,根扎布多尔济抹着眼泪重新走到林棠身边。
“这……”
察珲多尔济见孩子哭了,抬脚想往林棠跟前去时,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的烟味。
他停下脚步,面色焦急又无措地看向林棠。
林棠低眸瞥了眼朝她眨眼的根扎布多尔济,换了个话题道:
“可汗,一路走来舟车劳顿,不知可否让我和根扎布多尔济在这歇息片刻?”
“这自然可以。”
察珲多尔济满口应下,摆手示意身旁的护卫快去准备膳食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背朝他的根扎布多尔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