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露娜的喷嚏很小声,用手帕擦拭不适的鼻子,向担忧的林业回以笑容:“我没事!”
她对那些花过敏,虽然只是轻微的过敏,但流鼻涕打喷嚏的过敏反应还是样样不少。
“阿嚏!!!”林业打了个喷嚏,声响大到回荡出去很远,这般气势也是他从小时候就有的,常常被人念叨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也只能委屈的不做解释,因为没人相信那不是故意的,吸了吸鼻涕,用手擦了擦鼻子并不在意肮脏,警惕地看向周围希望自己这控制不住的喷嚏声没有吸引来什么危险,意识到已经身处于迷宫之外,没了魔物闻声而来的威胁,才舒缓了紧皱的眉头放松了疲惫的精神。
“保佑你!”露娜停下了脚步,惊讶林业那气势磅礴的喷嚏,平常地说出关切的话语,见林业一副听不懂的为难样子觉得好笑,很想现在和他解释清楚,不过也是听不懂的吧,在其犹豫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说过三字后牵起了他的手。
“萨露托?”林业奇怪为什么,被牵住了手后跟上了其脚步,又是一声喷嚏,还是同样三个字的关切,不明白那三个字的意思却渐渐明白了其用途,好像只要有人打了喷嚏就要这么说上一句,也是在露娜一声林业听来可爱的喷嚏后关切道:“萨露托!”
“谢谢!”露娜回头看向林业,喜悦表露,没有停下脚步的越发轻快起来,很想看见那片花田,视线落过路边的野花,飘舞的蝴蝶,望着依旧明亮的天空,思绪跟随着云朵飘出去很远,出神些许突然被拽住了手,奇怪为什么林业停下了脚步:“怎么了,尼罗卡里哥哥?”
林业没有说话,紧张地看向不远处几个青年,坐在路边似乎是石头堆砌起的矮墙上,看起来不会比林业大,但是身形又不会小,简单单薄的长袖和长裤穿着朴素,如此的遭遇让其下意识地感觉不妙,也就突然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去猜测是否抱有恶意,是否藏有武器,是否……
露娜皱眉,有些不安地顺着林业的视线看去,表情很快平静了下来,是她认识的人,轻轻拽了拽了林业。
两人拉近了之间的距离,向着那里走去,林业控制自己不去对上他们的视线,想要松开手方便起码随时战斗,就算空手也好,注意到了路边的石头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却没能成功松开被紧紧握住的手,路过时听见了窃窃私语声,走出了一段距离见他们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才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了更紧些,偷偷看向了露娜撇开的脸,那种讨厌又熟悉的感觉在恶意的猜想下又涌上了心头。
“丑八怪,哈哈……”
“难怪她妈妈不要了呢,肯定出生的时候就被抛弃……”
“就该好好待在家里,出来干什么……”
林业再一次停住了脚步,脑袋中回荡着恶意的声音,回想起还在原来世界时不绝于耳的声音,来自同学,来自路人,来自老师,嘲笑自己的长相,嘲笑自己的身材,嘲笑自己的存在,啊,为什么,这种令人不爽令人反胃的感觉,回首看向了那几名青年,眼神凶狠,如同看着猎物一般,嘴角抽动,快要压制不住怒意,林业就是这样的人,无论自己承受了多少恶意都觉得是正常的,但那些恶意一旦落到了身边的人身上。
“不要!哥哥,我们走!”露娜拉住了几乎下意识就准备迎上去的林业,恳求他不要做出过激的行为,刚才那幅可怕的眼神也在某人身上看到过,所以马上明白了林业脑袋里在想什么。
几名青年被林业冰冷的视线扫过,一愣,额头布满了冷汗,那种兔子被野狼凝视着的感觉已然让几人闭住了嘴,却还是有一人胆大叫嚣着,只是几句念叨而已,又那么介意作何,很明显不清楚有时候言语伤害比行为还严重的他毫不愧疚。
中伤林业长相的话语只有露娜听的懂,但是她不想要弄僵了与周围邻居的关系,尽管坡恩特从来没有交待过她,因为就连她都认同了自己丑陋的长相就该受到这般待遇,虽然感动林业会想替自己出头,但是改变不了任何。
远离了那些嘴巴不干净的人,林业没听懂他们说的一字,却从露娜的表情和举动看的很清楚,因为他已经经历了太多类似的情况,换做是自己遭受辱骂已经无所谓了,但是露娜不可以,有些愤愤的语气在开口时令露娜投来了担忧的目光,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林业马上柔和了语气,努力拼凑着自己已知的特拉语,想要说些什么安慰话语。
无语的步伐间,两人已然来到了那片花田,起伏的山坡到处的石块不适合耕种更没有人愿意花时间去清理,也就被这种美丽的花朵占领了地方,不高的植株伸展着枝丫,爬满了呈铃型的袖珍细小的桃色花朵,在清爽的秋风浮动下真如同风铃般摆动,飘去浓郁的花香,带走了两人的犹豫,驻足观望又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
露娜的脸上却看不见喜悦,林业担忧地看着她,怕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被影响了心情,殊不知她是被勾起了回忆往事才会凝重了表情。
对于她来说这些花不单单是美,而是寄托了母亲的回忆,最后一次短短的秋天被带来了这里,然后就再也没能看见母亲的身影,露娜并不打算将这些告诉林业,只是很感激他会突发奇想将自己带来这里,谢谢的话语刚要出口,就听见了林业口音别扭的夸赞:“哥哥……”
“露娜……呃,拂欧累……贝落!”林业感觉自己的脸烫烫的,尴尬的同时希望传达到了意思,发音标准不标准的已经是奢望了,见露娜愣住又重复了一遍,说的小声又含糊不清。
少女在林业的视线下背着手走进了花田之间,温柔地抬手拂过那些她看来无比美丽的花朵,虽然想带簇枝丫回家,却没能狠心折下一朵,缓缓转身来已然将这片花田收入眼中,还没能做好回答林业那句话的准备,感受着花朵浓郁的香味时闭上眼睛,回忆到的是母亲那温柔的声音:
“艾卡拉夫里亚米亚,塔姆扑了克落厄斯克目夫罗斯!”
不是勉强的安慰,不是糊弄的鼓励,而是发自内心的赞叹,睁开了有些湿润的眼睛看向林业,没有想到能再一次从他人口中听到。
秋风起,拂动花如朵朵铃铛的般的欧石楠,同样吹拂起少女及肩的头发,这一次没有撇开脑袋隐藏伤疤,自豪地展示着自己的笑容:
“谢谢你,尼罗卡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