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己呀由己,我和爸爸希望你万事由己,万般不求人。”
……
“纵使交詈聚唾,众叛亲离,人生就是这样,将你双手中指挺直,大声对他们说—”
桥上狂欢的人们手中刀叉挥舞,他们围着巨大的篝火相拥玩闹,马上又沉沉的睡去,桥下一群人围着一个肢体残缺的少年。
“当时我妈妈就被要债的人用一根锈撬棍把头砸开了,但…”
明亮的夜映着漆黑的河,不久鲜红的细小支流汇入,流过刚刚干涸的血印,使原本就肮脏的河流变得更加浑浊。
吵闹的夜里,人们在庆祝着时间的流逝,各种嘶喊声如同大合奏一般不间断的演奏着,这时纯粹的棍棒的敲打声反而显得和谐。
进行完他们的庆祝仪式后几人挥舞着雀跃着,如同野猴子一样跑开。黏黏糊糊乱七八糟的那个人,半截弯折的手指钉在地上仍旧坚挺着迎接着明天的到来。
此人的神经还牵动着嘴巴吐着红泡泡,貌似是在用最后一口气将刚才的故事讲完。
三具尸体看着少年,匆匆的走了。
风吹动河上,岸中,桥上的人,噼里啪啦,让他们翻个身调个头,让他们滚到河中,冲到岸上。
不远处火光升天,似乎人们在进行新一轮的狂欢。
乌黑的窗帘拍打着煞白的石灰墙,此时正值午时,穿着整洁的长发少年松散地躺在凉席上,嘴边的半块西瓜贴在脸颊旁。空调呼出的风此时和少年一样冰凉。
此时一个和地上那位身高长相甚至是穿着都一模一样的人凭空出现,动作如同生锈的机械又好似网络卡顿时视频中的人物,动作极其不自然,动了又停忽快忽慢。
如同瞬间移动般,他瞬间贴近长发少年,捡起少年脸上的西瓜,迅速递到嘴边但又迟迟张不开口,一瞬间半块西瓜已经进肚又为下一口准备着但又迟迟咬不下去。
“要是以现在的身体下去,恐怕又&%#不#死。”
此人就好像被人调了倍速一样,一会迟钝如树懒一会迅速如闪电,说话也时而清晰时而含糊。
此人嘴里清脆的咀嚼声仍在继续,直到西瓜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
少年看着凉席上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随手丢掉西瓜皮,小声嘀咕道:
“你或者说&#%#死#?”
忽然窗帘狂动但不见风拂面,一个如干柴般枯瘦的手挂在窗边,此时躺在地上的少年身体中间裂开一道缝,沿着那道缝周围的一切迅速腐烂发出腥恶烂臭如同一具在湿热环境下饱受折磨的尸体。
“苏由己,享年一十七岁,辛丑年甲午月庚子日午时魂归故里,此生大恶不赦谋害数人性命囚禁已故之人灵魂不敬天地鬼神……”
粗犷沙哑但又拉着长调如同戏曲般的声音在狭小的屋中回荡,站在一旁的少年早已火冒三丈紧盯着地面上即将爬出的东西。
不待那东西露头,少年悄无声息的走到裂缝旁,不待任何思考,趴下身子便向下乱锤。
“呔!妖人&%%干什么???wqnkkkk我送你去见你%&&九泉下%%太奶!”
突然像是鱼儿咬钩般一股怪力袭来,即使少年紧抓墙角,手指与墙面留下笔直的鲜明血痕,仍旧不能抵过那东西的牵扯。
瞬息间房间内已空无一人,地上的裂痕也随之悄无声息的隐于地面,再看那具刚刚腐烂严重的尸体,此时只不过像是一个正在安逸午睡的长发少年。
窗外慢悠悠的钻出了一个脑袋,那家伙一双空洞的双眼若有所思的扫视着屋内,身旁盘旋着的破竹简在他眼前摊开。
“没错啊…就是这里嘛…我又去错地方了?”
小小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空洞的双眼似乎也因此变得更为空洞,手中的枷锁变的愈发沉重,变故的产生使原本脑子就不灵光的打工人更加费解。
他爬进屋内后喘着粗气开始翻找苏由己的下落,随着时间的推移嘴边的碎碎念开始止不住的爆发出来,眼角的小珍珠不争气的pia哒pia哒。
此时不知名的某地,天花板上空突然蔓延开一道裂纹,少年和一个白影彼此缠绕滚下,两人掉落扑起大片尘土。
斑驳的墙壁上脱落着粉嫩的墙纸,各种竹简书籍在桌上整齐排列,一旁还有未燃尽的香薰飘荡着扑鼻的香气,桌前的椅子上还端正的摆放着一只破旧的兔子娃娃。
“咳咳,敢袭击地府官员!老子当白无常如此之久,还未见过如此莽撞之人!泡血池!我要血池浸烂你的骨髓!我刚熨的白西服!”
不待少年起身,一位细眉柳眼,圆鼻薄唇,粗眉杏眼挺鼻薄唇,身高一米二体型壮硕,穿着匀称白色西服的金发小孩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但突然看到面前所站之人时,脑子瞬间清醒,惊讶错愕的问道:
“难不成…你就是地馗官特意嘱咐的…”
自称为白无常的小孩欲言又止,恐惧的盯着眼前之人,稍稍平稳气息颤抖着自言自语道:
“苏…由由……由己?”
少年不紧不慢的整理衣角拍去尘土,顺便撕掉手指上被磨掉的死皮烂肉,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嗯?你当我是我就是咯。”
这位少年不是苏由己但却偏偏成了苏由己,姑且先当他是好了。
要知道刚死之人的灵魂剥离肉体时的七情五感非常淡薄迟钝,除非有执念才会对无常的遣送做出反常举动。
但是他居然可以具备自己的思考并对外部环境做出回应,要么他是被降入轮回的仙,要么就是入了魔道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