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穿什么衣服？”他继续问。

“你这个人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小姑娘说，“男的穿着黑色短袖T恤衫，左边胸口上好像有个圆形的老鹰图案，裤子好像是黑色的，黑皮鞋。”

文扬心里一阵激动，小玉遇到的人正是自己的父亲吕长青，穿着正是六月三十日那天打视频电话的样子。

“后面他们去哪里了？”文扬急切地问。

“我怎么知道，他们谢过之后，跟我说了声后会有期就消失在森林里面了。好像在躲避什么人或什么东西。”小玉没好气的说。

文扬刚刚升起的希望怦然坠地，没想到二零一二年六月三十日消失的父母会出现在招摇暗场，各种原因也是迷雾重重，而现在他们又消失在这苍莽的群山深处，踪迹亦是难以琢磨。

“我本以为红球被一击KO了，谁想他又卷土重来，而且气势汹汹。它全身像点燃的火焰一般，朝我冲过来，我作势还击，不曾想它力道太大，一下子就把我弹飞，更糟的是，不知道它用了什么手段，我根本就无法落地。它冲过来趴在我腿上一口口地咬，我想把它揪下来，根本做不到，后面脑子就迷迷糊糊的了。”小玉悻悻说道。

“后来你就发起了高烧，不断说着胡话。”青衣小英说。

“是啊，你还不停地提到大雪，不断说好大的雪。”文扬补充道。

“是的，我想起来了。浑浑噩噩的时候，我好像去了很远的一个地方，那里的地势是千里沃野，一马平川。原本是满地青青绿绿的韭菜，全是韭菜，铺天盖地一眼望不到边。后来天空就飘起了鹅毛大雪。”小玉说。

“你从来没有见过雪，只是电视里书上见过。”一川说，“你妈怀你的那一年招摇山脉天降大雪，整个大山白雪茫茫，这里的树木草禾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全部冻死了，结果导致了一年的大饥荒。”

“我这次是亲眼所见。”小玉坚持。

“大雪落到我头上脸上手上，冰凉冰凉的，我还偷着舔了一口，入口即化，像冰镇的矿泉水。”小玉说。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人群川流不息，来来往往。街上的吆喝声叫卖声连绵起伏，人们大包小包地抱着东西，从我身旁走过，没有人注意到我。这时，我突然发现一个小男孩，年纪跟我差不多，站在我面前，呆呆地看着我，像是见了什么天外飞仙似的。我转身离去的时候，看见他欲说还休。”

文扬听着，似曾相识。

“不知怎么回事，我虽然打算转身离去，可是走啊走，走了很久之后，发现自己跟着小男孩回到了他家。那房子是红砖青瓦，灶屋在院子左手边。”

“后来，小男孩儿发起了高烧，他爸爸就背着他踏着厚厚的积雪去找医生。那个千里白雪茫茫万里银装素裹的世界简直美极了，夜晚就像白天一样，我高兴得在白雪里蹦蹦跳跳满地打滚，可是一点痕迹一点声音都没有，可小男孩的爸爸踩在雪地上，那嘎吱嘎吱的声音，天籁一般。”

“半夜的时候，他又发起了高烧，”小玉接着说，“然后我就跟着他们去了他奶奶家，他奶奶就拿出一个白玉瓷碗，跟我们家那个简直就是双胞胎。我看着那个老奶奶用筷子拴上砖块，舀满水，然后跟爸爸一样念念有词，然后我感觉自己瞬间变成了一道白光，就从他家飞了出来。”

“我飞向屋外的瞬间，好像听到了那个小男孩不停说‘不要走，不要走’。真的很奇怪，离那么远，他声音肯定不会太大，我怎么会听得见呢。那个小男孩呆头呆脑的，不过看着还是有点可爱，还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这番话，小玉如数家珍娓娓道来，文扬听得如坐针毡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