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睡不?着,把手机调到了最暗的光线,在那边看电子文献。看起?来好像很平静。
“我……”陆渺不?答,反道,“你?也不?是真的怕一个人睡。”
韩玉书?同样没回答。实际上,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已经没办法跟程似锦同床共枕了——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已经无?法深究,身边的这个人睡得安静平稳的时候,他却彻夜无?法安眠,无?时无?刻不?在为夜晚而煎熬。
他的精神并没有那么好,很多次,数不?清多少次。他都很想跟她?说,姐姐,你?对我有兴趣吗?哪怕就一点点。他很想抚摸舔舐她?的肌肤,想破坏眼前?这份荒唐而充满童话式虚伪的“亲人”关系。
但是,韩玉书?不?敢这么做。
作为亲人,和作为爱人,在程似锦眼里的保质期是不?同的。
他每次跑过来口口声声说“我怕黑”,或者“我不?敢一个人睡”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被无?法得到这几个字深深扎透,甚至对这种煎熬产生了成?瘾症状。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在朦胧昏暗的夜色里,在夜灯和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中,陆渺似乎从中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他发觉韩玉书?此刻的心情,未必比自己镇定。他不?敢看自己叫了多年的“姐姐”,屏幕久久没有被翻动。
陆渺身上的热度逐渐消退,他好不?容易才和缓下来,重新躺下之后,连他也不?好意思再看程似锦了,脑子里纷杂混乱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
投入感情是一个陷阱,程似锦不?喜欢。而他也多次重申、信誓旦旦地说过——“我不?缺爱,我不?会爱上你?”。没错,对她?产生感情,在任何角度上来讲,都完全是死路一条。
至于他的异样,他的兴奋,他怦然颤动的心房,都要归于程似锦恶劣的玩弄,都怪她?烙下的痕迹太深,让他的身体牢牢记住……是身体擅自为熟悉的接触而紧张战栗,这不?关他的事。
陆渺盖好被子,紧紧地闭上眼,让虚无?杂乱的念头从脑海散去。
可他做不?到。另一边的韩玉书?也没能?做到。
韩玉书?彻夜未眠。他腿上的手机屏幕耗到没电,微弱的光线再次湮灭。厚密的窗帘下方?,透出一丝丝黎明的微光。
陆渺也没能?睡着,在晨光渐盛的时候,他才因为非常疲倦而浅眠了几十分钟。没有闹钟响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身后响起?布料摩擦的轻微窸窣声,她?的体温贴了上来,一只手绕住他的身躯,优雅的恶龙盘了上来。
她?身上的重量一半压住了他。空气稀薄,陆渺睁开眼,面前?是垂落的长发,轻轻地扫过他的脸颊。那股心荡神驰的香气从她?身上蔓延。
程似锦见到陆渺睁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还睡吗?”
往常陆渺会一边跟自己说“你?的职责现在是伺候程总”,一边因为太困又缩回被子里去。他确实娇生惯养,身体没有一丝经得起?辛劳的迹象,稍微熬点夜,都会难受得头晕目眩。
陆渺被这温柔沙哑的声音晃了神,他怔怔地看着程似锦,半晌道:“不?,我马上起?来……今天几点去公司?要吃点什?么?”
她?笑了笑:“你?会做?”
陆渺反应了一下,低头:“我不?会。听做饭阿姨的……”
“假装贤惠。”程似锦起?身,“今天这么乖,不?赖床。”
陆渺看了一眼另一边装睡的韩玉书?,心说你?这个弟弟才比较会假装。他跟着程似锦起?来洗漱,在衣帽间陪她?换衣服,他坐在玻璃墙的矮沙发上,换了一件稍长的白衬衫。
衬衫下摆搭在腿上,胸口扣子没系,敞开了好大一块儿。他的锁骨被领口遮了个边儿,玻璃镜子墙和四面八方?的小灯照着,头发显得更?黑,肌肤白得发亮。
程似锦穿上西装,扭头看到陆渺。
他今天要去医院,所以?着装准备比较正式,要穿衬衫夹和正装肩带。陆渺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埋头用?手抵着额头,身上散发着没睡好的茫然气息,整个人迟钝柔软,像是可以?随便?蹂躏的毛绒玩偶。
程似锦这么想着。
她?走过去,在陆渺没反应过来时把他白皙的脸颊捏红,头发蓬松凌乱地翘起?一个边儿。陆渺向后缩了缩,她?便?再度压近,按着青年的手腕抵到玻璃墙壁上,镜子映照出他的手,被摁着小小挣扎了一下,然后又默默放弃,蜷缩着手指,腕骨被掐着,跟反抗无?果的小猫似的。
程似锦低头亲他。
陆渺反常地抖了一下,他偏过头躲开,被摁着的手腕都用?力地扭了一下,没挣脱,她?牢牢地收紧握在掌心,声音从斜上方?传来。
“躲什?么?”程似锦有些看不?透他,好像昨天凑过来要抱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我以?为你?已经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