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是回安平之前,红霞亲手给做的,那时候还量体裁衣,大小刚好合身,这会儿就已经变得宽大,足以见得,短短时日,她遭了多少罪。
红霞又打来热水,刘文鑫拧了毛巾,给母亲擦手擦脸。
轻轻抚摸母亲花白的头发,红霞已经递了梳子过来。
刘文鑫上炕,坐在母亲身后,刘母已经失去力气,坐稳都不能够了,被刘文鑫扶着左边是墙,右边是儿子的腿。
就这么抵靠着,刘文鑫一丝不苟的为母亲梳好头发,用银质三齿卡子别在脑后。
刘母目光涣散,在烧炕的屋子里,穿着崭新的棉衣棉裤,仍旧止不住打颤。
“冷,好冷!”
刘文鑫左右看看,啥都不合适,衣服穿在身上也需要体温去捂热,可是母亲的身体分明已经冷了。
他脱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用带着体温的羽绒服,包裹在母亲身上,顺势抱住,不让衣服敞开,只想让母亲暖和一些。
不过老太太像是很忙碌似的,这里整理整理,那里抻一抻,很快又看向窗户,其实目光早已涣散,伸手在半空中,哀哀戚戚的嚷嚷着听不清的话语。
“妈,妈~”
刘文鑫抱着母亲的手收紧,很快,老太太终于耗尽了全身力气,瘫倒在刘文鑫的怀里,嘴里喃喃,不知道说着什么,却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最后长长的叹息一声,双手无力下垂。
刘文秀最先反应过来,应着习俗,大声哭起来。
刘文鑫抱着母亲,愣愣的坐在炕上,像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余红兰见状,叹息一声,给红霞一个眼色。
红霞吸吸鼻子,想起自己母亲死的时候,她才十几岁,一串儿孩子也是这样看着母亲咽气,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
她不想让诗雨进来,就是怕孩子跟她小时候一样,早早见证,留下阴影。
这会儿人已经没了,就应该治丧了。
红霞出去,给大姐打电话。
红梅这才知道,红兰到了沈阳又折返回来,大哥夜里倒是知情,不过早上还没到单位,没来得及打电话。
这会儿不用说了,亲家大娘,今早去了,大家都得回来奔丧。
红梅已经承诺,其他姐妹那边由她来通知,红霞挂了电话,正茫然不知所措,就听屋里,除了刘文秀标准的哭丧声之外,猛然爆发出一个男人的哭喊。
声音并不大,似乎很想压制住,但是未果,偏偏让这种压抑的哭声才让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红兰叹气,出来就见诗雨瑟瑟发抖的站在角落,她忙上前,揽着诗雨的肩膀,搂着她在怀里,顺势捂住她的耳朵。
人在害怕的时候,包围起来能给她增加一些安全感。
姐弟俩在新正月里失去了母亲,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好在家里还有两门姻亲。
隔壁刘文秀的丈夫一家来的很快,不多时,红旗开车带着红梅还有没回去的红星一起来,红兵一家紧随其后。
红旗,季伯明还有红兵一人开一辆车,在这个没落的家属院很快招惹一群好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