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王敷衍地“咯咯”笑了几声,这让魔女很是不满。她随手揪下墓王身上的一颗骷髅头,又在指尖燃起一团火放了进去,那骷髅头便变得红光闪烁了。魔女满意地点点头,又把它塞回了墓王的身上,一边塞一边嚷嚷着:“哎哟,那么难过干嘛,这些都是小事儿。等我用混沌火焰取代初火,一切就恢复正常了,你的力量就又回来了。”
“……”
墓王还是不说话,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作势就要离开。魔女突然开口道:“说起来都这么久了,我还从没去你那逛过呢?”
“……你不会喜欢那里的。”
“没去过咋知道呢?”魔女翻了个白眼,“葛温都去过好多次了,我还一次都没有。”
“……我的墓地很黑,没有光亮;很冷,没有温度。只有我,和数不尽的死者。”
“行啦行啦,这些东西就想唬住我?”魔女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既然你也知道,那你就稍稍改变一下呗,沿途插些火把指指路,光和暖不就都有了吗。”
墓王还想说些什么,魔女却已经给这次对话添上了句号,“就这么说定了。等这件事儿搞定了,我非要去你那溜一圈不可,你不让我去,我就一把火把你那破墓地烧光!”
听到这句话,墓王总算是笑了几声,不再是敷衍了。魔女又嫌弃地撇了撇嘴,“咦,难听死了,你还是把嘴闭上吧。行了,快走开,我要继续研究了!”
这下,墓王也离去了。魔女脸上的笑容彻底收敛起来,眼神黯淡不已。先前那些话,是骗葛温和墓王的,对于用混沌火焰取代初火一事,她毫无把握。
但,她必须要这么做。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闭上眼沉思片刻,喊来了自己的女儿们,准备要进行尝试了。无论结局怎样,至少要先有一个开始,不是吗?
……
离开了伊扎里斯的葛温望着高空中的太阳,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坦白地讲,他希望魔女能成功,但他也知晓,这件事的难度有多大。
初火,太伟大,太神秘了。而他们,他们说到底,不过是三个运气比较好的后来者而已。而今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初火赐予的,又怎敢说轻易就能找到将其替代的方法?
“还是得做准备,”他喃喃着,“还是得留后手。”
“那幅画,也应该要完成了。”
……
王城,亚诺尔隆德。
今天,是一个有可能改变世界,却注定无人知晓的日子。
葛温德林匆匆赶来,一下子就扑进了葛温的怀里,将头在葛温胸前蹭啊蹭,不断撒着娇。
“父王!我好久都没见到父王了。父王您看,我跟希斯新学会的魔法!”
身形娇小的葛温德林坐在葛温的臂弯里,他兴奋地挥舞着法杖,房间内的光线一下子暗淡下来,一轮暗月浮现在头顶上,散发着冰冷的月光。
“怎么样父王!我厉害吧!”
葛温德林笑嘻嘻地扭过头,想要得到父亲的称赞,可他太过激动,一不小心就碰掉了自己脸上的面罩,于是一张美丽到极致的素净脸庞出现在葛温的视线中。他惊慌失措,手中的法杖被他随意地丢弃一旁,屋内的那轮暗月也随之消散了。葛温德林慌忙将面罩重新佩戴好,嘴里还不断道着歉。
“抱歉父王,我,我是不小心的……”
见到自己的小儿子这幅畏缩的模样,葛温宠溺地笑了笑,大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顶,“在我面前无妨。但是在外人面前,可一定要将面罩戴好,不要露出真容了。”
“嗯嗯。”葛温德林听话地点点头。
葛温德林,是葛温和希斯灵魂交融生下的孩子,是尝试将古龙血脉融入到神人体内的造物——失败造物。因为天生拥有蛇足,这份奇特使得葛温德林不同于任何神族中人,因此从他产生自我意识起,强烈的自卑就牢牢占据了他的内心,纵使他有着美艳至极的面孔,他也依然认为自己的容貌是丑陋的,于是便终日佩戴着面罩,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葛温德林虽是男身,可由于他那如月亮般阴冷的灵魂性质,他的外貌也随之受到影响,光看外表,任何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女孩儿。月亮的灵魂,带来的另一后果就是强大的魔法天赋以及……瘦弱的体魄。体弱是葛温德林的先天缺陷,无论怎么锤炼,也终究不可能再强大如同长子了,葛温虽然无奈,却也只好将错就错,将葛温德林当做女儿抚养。
“父王。”
一声轻唤传来,是普莉希拉到了。葛温德林从葛温臂弯里跳下,跑过来抱住了普莉希拉毛茸茸的尾巴,用脸蹭个不停。普莉希拉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么大了,还这么喜欢撒娇。”
“嘿嘿。”葛温德林傻呵呵地笑着。
葛温站在一旁看着姐弟二人玩闹着,并未出声阻止。他多想一直看下去啊,可这样的时光,却已经是在倒数了。
终于,二人的玩闹停止了。他们跟随葛温,一同来到了那副巨大的画作前。画作的内容是一座桥,通向深处的一座高大城堡,远方是若隐若现的群山。三人静默不语,他们都知道,这幅画意味着什么。
“画作,意味着永恒凝固的时间。无论外界的风云如何变换,都影响不到画中的世界分毫。”
葛温轻声说着,这是一切失败以后的最后手段,他所打造的最后一处避难所。纵使外界的初火熄灭,画中的世界却可以不受影响,生灵依旧可以在其中存活,等待火灭之后的深海时代过去,等待下一团火的再次燃起。
摩挲着画作表面,葛温眼神空洞,低声呢喃着。
“魔女,请你……务必要成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