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绘梨衣自身所蕴含的白王血统了,尽管他的这位妹妹自身蕴含着强大的白王之力,可那种力量的释放,需要支付惨烈代价,每一次绘梨衣的暴走,其实都是对自身的一场可怕侵蚀,久而久之灵魂与肉身都会无可救药。
所以源稚生才会不顾一切将绘梨衣禁锢在那白色的密室里,因为那是最稳定的策略,自以为不会引起女孩情绪波动,只要能一直稳定下去,就意味着对方的血统也会随之稳定,哪怕让这个女孩如白纸一样活着,他也在所不惜。
他不想失去对方,也不想眼睁睁看着绘梨衣成为怪物,最终彻底疯狂或者被杀死,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为绘梨衣的命运感到悲哀,却又无能为力,他利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呈现出的效果却极其有限。
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
可在遇到路明非之后,尤其是在看到绘梨衣自身的这种变化,他深以为然的知道绘梨衣自身的龙族血统,已然能做到自我掌控。
虽然并不是百分百掌控,但却是一份巨大的希望。
也正是因为这份变化,让源稚生意识到自己以前的行为错了,错的离谱。
为什么要想方设法限制住绘梨衣,从而让对方情绪强行被压制变得稳定呢,这种压制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是按压弹簧,看似被挤压的非常紧密,可一旦反弹,后劲更凶猛。
而且长时间按压,这道弹簧必然会出现质量问题,时间久了就会崩掉。
如果路明非不出现,绘梨衣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会在挤压到极限后迎来反弹,距离毁灭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源稚生握紧了拳头,就算是那指甲陷入肉中也浑然不觉。
这一刻他想到了鹿取小镇里,那曾经跟自己相依为命的少年。
如果当初他不是一意孤行,非要前往东京打拼,而将自己的弟弟源稚女留在那座鹿取小镇,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稚女是不是就不会感到孤独?自身的龙族血统是不是就不会暴走?
最终是不是就不会酿成悲剧?
无论多少年过去,源稚生都走不出去那个漩涡,他喜欢喝闷酒,研究防晒油的牌子,计划着去国外的海滩,不就是想要逃离出那座地狱么。
他曾经在地狱里亲手杀了弟弟源稚女,用那把引以为傲的名刀将对方心脏绞穿,手上的血,顺着手臂流进了心间,这么多年都洗不干净。
因为那颗心脏只要跳动,就会不断泵血。
源稚生内心感慨间,下意识仰起头,突然一片乌云飘过,而在那乌云背后,显现出一艘漆黑的飞空艇。
飞空艇下,绑缚着一道凤冠霞帔的绝美身影。
看到对方那张脸,源稚生愣了一下。
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一个女装版的自己。
不对!
那是——稚女!!
飞空艇下的那道身影,同样在这一刻看向了源稚生,两道目光隔着半空的风雨交织起来。
对方呢喃着开口。
风雨浩大,源稚生神情复杂而肃然。
他看清了对方的脸,并且读懂了对方的唇语。
“哥哥,好久不见呢。”
男孩这般说。
涂着水粉的红润嘴角勾勒起一抹血腥的上扬弧度。
“稚女,你没死么,还是你的魂魄从地狱里来找我了。”
源稚生深深感叹一声。
然而手中的蜘蛛切握的更紧了。
源稚女也没想过自己会突然暴露。
但他有备而来。
就在他要操纵飞空艇,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
下意识偏头看去,就看到绘梨衣正歪着脑袋打量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