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79故事主角(2 / 2)随风飘荡的落叶首页

在这紧张的气氛当中,有一个人摇着纸扇一步三摇的,走在村中的道路中。这个人叫胡三水。

胡三水好像是天上飞来的富贵,他一点不像庄稼人。虽然在私塾中读过两年书,说话办事都很有心眼儿,从小就爱爬山、爱跑码头,去过南昌,去过上海。

他由于家里行二人送外号胡二少。没人知道他是在哪一年从上海回来的,只记得他当时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大氅,头上戴着一顶呢子帽。明明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却已经留起了一撮撮小胡子,显得十分成熟稳重。

胡三水与县城里、乡里的许多人都交往密切,时常称兄道弟。至于后来为什么会把万家堡交给他管理,这其中缘由就不得而知了。他虽然没有官职,但万家堡的一切事务都由他说了算。

每年什么时候要交钱,哪些人需要交税,这些事情全凭他一句话。他既不是官员,也不是保甲长,更不做生意,但人人都对他毕恭毕敬,还会主动给他送礼送钱。因此,人们背地里都叫他“摇鹅毛扇”,意思就是说他这个人很有心机,善于出谋划策。

胡三水家里的日子过得非常滋润,跟有钱人家没什么两样。只要见到他,人们都会恭敬地问一句:“胡二爷,您吃饭了吗?”

要是能不见面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如果不巧碰到了,那就只能自认倒霉。因为一旦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了他,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大家看到他都尽量绕路走,不敢轻易招惹他。

如今,他正叼着一根水烟袋,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穿着长衫,脚底下穿着黑色圆口的布鞋,走两步,摇一摇扇子。向不远处的姜三皮他们家走去。

姜三皮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好歹也算有点面子。曾经他有过一个老婆,可惜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之后他也没再娶,直到某天不知从哪里带回个女人,两人便开始一起过日子。他家的西屋一直都有人聚在一起赌钱。

而东屋则摆着一溜炕,供赌徒们累了休息睡觉。不仅如此,赌徒们饿了就在这里吃饭,姜三皮只收取少许费用。同时,他会在赌局里抽取一定的提成,甚至还帮那些输光的人作保借钱。

胡三水快步走向姜三皮家门前时,忽然看到对面走来一个身穿长衫、头戴瓜皮帽的猥琐男子。这人名叫魏有地,正是当初替大丫爹寻找李善人的那个人。魏有地一眼瞥见秦二爷,立刻上前施礼道:“二爷,您早!”

胡二爷说:“有地。走进去。三皮等着咱们呢。”

两人走进了屋门,看见了姜三皮的那个女人穿着雪白的洋布短衫,袖口露着个手腕子上有套着两副银镯子。她在两人咄咄逼人的扫视下,很拘束的的走开了。

她来到厨房里去烧水。不一会,端出了沏好的茶。用一个小茶盘托着,有四个茶杯和一个茶壶。

院子的靠右厢的一侧种着两颗石榴。他的对面种着两棵夹竹桃,有蜜蜂和蝴蝶在那些火红的花上穿来穿去。

姜三皮吩咐那个女人在门口看着。两个人跟着姜三皮进了正屋。

正屋里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四面有四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留着狗油胡的男人正坐在桌子旁边喝茶。

胡三水和魏有地冲着那个人施了一礼:“李管家,久违了。”

那个李管家放下茶杯,冲二人拱了拱手:“几位来坐,咱们边吃边聊。”

姜三皮走过去,拿起桌上摆着的酒壶给四个人,每人斟了一杯黄酒。然后指着桌上的六个菜对大家说:“菜少了一些,大家对付着吃吧。”

几个人看着桌子上的菜。有一个红烧肉。一个炒鸡蛋。一碟花生米。一个猪头肉。一个煮蚕豆。还有一个炒青菜。几个人坐在桌子旁边。

李师爷先端起酒杯,敬了大家一个。他喝完酒吃了一口菜。李师爷用两个指头捻捻他的胡须,把眼睛挤得很小,望着其余的几个人说:“青云观来万家庄收地了。青云观那边什么政策?大家恐怕也都听说过。他们执行的是二五减租和耕者有其田的政策。”

“耕者有田,还有永佃权。很好,很好。你叫那些穷骨头听了还有个不上套的。”他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下去。

“不过,天下事也不会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他虽然打的口号很好,但是那些穷骨头信不信他还是另外一回事。不信你看。青云观的那些好房子谁住着?地是归谁的名下?那些大黄牛,大骡子,大牲口是谁的?秋收下来的米粮又是在谁的仓里屯着?说来说去,肥的还不是他们自己。”

姜三皮脸上有些为难的说。“不过,青云观也不太好对付。他们有一支战斗力很高的民团。当年几百人就打了2000多人溃不成军。现在他们快有600多人了。加上他们青云观里的佃户都在进行训练。恐怕随时都能拉出三四千人来。”

魏有地接过话头,接着说了下去。“如今要想征税要捐手里没枪就收不上来。那里都是武人掌权,必须有枪的。咱们这些穿长褂的人吃不开呀。”说完,他把眼睛朝周围的三个人脸上扫去。看看他们都有什么反应。

胡三水抖了抖他的袖子,弹去他白布白布短褂上的烟灰轻轻笑了一声,说:“本来嘛,一朝天子一朝臣。万有福走了,青云观来了。他们用谁不用谁,就是他们自己说了算。咱们也没有办法,毕竟那些地都是人家的。用谁儿管事儿,也是人家说的算。”

“这江山……江山不说。咱横竖就是混日子的人,在什么地方都看人别人的脸色。说不上有什么。不过,总觉得青云观闹得有些不太像话。”姜三皮喝了一口酒,发着牢骚。

“你看咱们周围的地主都是六成以上的租,高的收到七八成的地租。只有青云观他们是收四成地租。就是加上那些免灾粮和学粮,也收不到五层。而且和县里的收税都是青云观出头接洽的,都不是,咱们能插得上手的。”

李师爷恨恨的说道。“而且那些小崽子还在学校里吃饭。这么算起来。要是种的多的话,恐怕连三成都不到。你让周围的这些人怎么活呀?”姜三皮看到李管家的眼神示意后,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于是,他故作深沉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开口对在场的几个人说:“胡二哥、李管家以及魏大爷啊,你们想想看,青云观的那位老道士到底懂些什么呢?他竟然带着他的旧部破坏了规矩,如今还带着一群穷酸的家伙们来到我们这里,试图与我们争夺利益。而村子里的这些穷棒子们也开始有所议论,期待着能够像青云观的那些佃户一样享受同样的待遇。但是,他们有没有想过,青云观的那些人都是青玄老道的旧部,是他所依仗的势力。而这帮穷骨头们又有什么价值,能让老道为他们如此尽心尽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