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涛闻言也不由反问:“有何称道?普通人苦修两年半便足以抗衡修士十年功力,这值不值得称道?”
“那不过是投机取巧……”
郑涛直接打断了赵缦缨回话,他自知大限将至,便急于说完,不吐不快:“投机取巧?大家都是修行者,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修行快慢,不就是看天赋高低么?天赋异禀之人,便是喝水呼吸都能增进修为,而若是天残地缺经脉阻塞,便完全就是废人一个,与修行无缘!”
林忌听得此话,自然是颇有感触,暗自点头。
“中原虽幅员辽阔,亿万百姓,但修行宗门不过百家,他们就凭着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那点天赋,霸占洞天福地,垄断奇珍异宝。”
“他们自以为是天之骄子,天生便高人一等,斩妖除魔可不是修士本分,而是对凡夫俗子的恩赐,更有甚者欺男霸女,常人比害怕妖魔还要更害怕他们!”
郑涛越说越是激动:“我一开始也是这种人,救下一位女子,便想要她以身相许结为道侣,师兄们都这么干,甚至有的只是把对方当成炉鼎玩玩而已。”
“但自从有了坤门,我们都慌了,原本温顺如羊羔的庶人修炼起邪功,竟然能够抵抗感玄期的修行者,真是岂有此理!”
“可越是围剿镇压,便越是深入地了解了他们,这些人不过是天赋稍差便被宗派拒之门外,却又饱受天灾人祸欺凌的普通人而已。”
“他们只是想要活着,又有什么错呢?”
玄应三人默然无语,当今三国乱世,各种人间惨剧早已司空见惯。
修行者尚且难以自保,更何况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所以我入了坤门,和其他宗派还有点良知的师兄弟一样,之前坤门的亲传弟子为了活得更舒服,全都倒向了孙狗那边,建立了魔教。”
“我们却从敌对方变成了拥护者,继续将坤门的火种发扬光大,让那群高高在上的老家伙见识一下,我们的力量!”
郑涛就像是将这数年间的辛酸与苦闷和盘托出,一脸的放松和释然。
赵缦缨道:“所以你听到魔教那边有人要过来扰乱南烛,便也舍命成了这虎妖的伥鬼,布下今日之局?”
郑涛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他看向林忌腰间的红石令牌道:“这个就是魔教那边的赤石令。”
“这本是由极为纯正的鸡血石打造而成,佩戴在身,对于修炼绿尸寒毒大有裨益,只有长老级别才能拥有。”
“魔教向来只认令不认人,你又身具坤毒,或许……能够混入其中?”
林忌吓了一跳,他自然不想跟魔教打什么交道,下意识连连摇头。
宫韵庭却道:“魔教荼毒中原已久,现在又想要侵扰梁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小忌你这赤石令可以魔教,未必就是坏事。”
林忌心想也对,如果能够假扮成魔教,日后不但面对魔教不会陷入被动,甚至有可能学那穿山甲精也搞个里应外合,为江湖除害!
于是他便用手握了握腰间的赤石令,将其揣进怀里:“好吧!”
郑涛脸色越发苍白,显然是要给虎妖陪葬了,他声音嘶哑道:“若要混入魔教,有一些暗语你一定要知道,不然……还是会识破。”
他现在命若悬丝,为了听清楚林忌只好上前,听他说了一连串的对答暗号,郑重道:“我记住了。”
玄应三人便眼见郑涛的身形慢慢化光随风消散。
赵缦缨少有地发出感慨:“为一挫邪修锐气,竟以身入局,也算得上是义士了。”
宫韵庭也不禁叹道:“以前只知魔教的那个孙狗罪大恶极,现在才知道坤门原来另有隐情。看来自我们离开中原,确实发生了很多事啊!”
而本来想要取自己性命的“魔教”,却反而心存正道,林忌对所谓的“正邪”之分有了更深的理解了。
他正也想感慨一番,忽然一阵熟悉的灼烧感自丹田升起!
“不好!要……发作了……”林忌想到又要去见柳清秋,便又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