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手绘。
大致意思,从我们这里,沿着海滩,往西边走,大概半小时,就能找到一艘船。
大佬爹开始研究地上那些空瓶,对于我们仨全部晕倒,有所质疑。
不过我们身体既没有异样,也没有长期昏迷,可能小睡一会儿,是对彼此分离比较好的某种方式。
“那肯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我没开玩笑,他们五个人,一直背着书包就挺奇怪。”大佬爹把最后一滴倒进嘴里,才发现搞忘了。
再晕倒的话,可就是耽误大家时间了。
他捂住嘴巴,然后意识到没用,接着呸呸呸吐起来。
“一两滴而已,不至于。”黑衣人躺着,不想起来。
我倒是根据大佬爹的话,闪回刚才初次见到黑发少年和黄发少年两个人,从树上缓慢降落的场景,没有翅膀,却能飞。
关键是,他们五个人,还能去哪里呢。
沙滩上,泥土中,草坪上,丛林里,都不见他们的痕迹。
对了,他们不是美丽国的人。
我倒吸一口凉气,看向他们。
“毁灭美丽国?”黑衣人抢先道,“量他们,也没有那个本事。关键是,如果要毁灭,早毁灭了,对吧?”
“小黑,有水没有?”大佬爹去翻黑衣人的包裹。
“喂喂喂,乱喊我,已经相当不礼貌,甚至没经过我允许,就翻我包裹,有没有一点素质?”黑衣人起身,把水从头下取出,扔过去。
同时,他把衣袖卷上去,露出整条手臂,展示自己皮肤并不黑。
“比城里的女人还白。”大佬爹说完咕噜咕噜喝起水。
“知道就好。”黑衣人放下衣袖。
“你又不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嘟囔了一句,再次确认地图。
“那么,刚才,那个黑发少年,叫什么名字?”黑衣人走过来盯着我看。
“呃……我怎么知道?他告诉你了?”
“哈哈,你为什么不问问其他少年的名字?”他得意洋洋。
“快点走,我怕到时候追兵过来,我们就只好一起去地牢了。”我背起大包。
“我来。”大佬爹伸出手。
“那个,你能把手风琴带走吗?装进我大包里面。”刚才烧烤时,我表达过,我非常喜欢手风琴。
呜呼!
大佬爹掏出口琴,来回滑了两下。
“呀呀呀,你偷东西?”黑衣人大喊。
“放屁,我醒来时,它就在我怀里。”大佬爹边说边装手风琴。
我走过去,搜黑衣人的身。
“喂喂喂,我是男生,你是女生,你这样乱摸,要不得。”他跳开两步。
“那到底有没有?”
“我摸摸看。”黑衣人上下其手,“没有,好像没有,真没有,呀,呀呀呀,陶笛,我的陶笛呢,天,也不见了。”
“一换二,说明对方认为你那个更好,你应该高兴才对。”大佬爹背上了大包小包。
黑衣人面露愤怒,两只手,捏成两个拳头,上臂朝两边打开,可惜劲没地方使,一瞬间又松懈下来:
“至少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们把我们当成了一体三人组,呵呵,也不错。”
“你走这边。”大佬爹对黑衣人说道,表示让黑衣人到他另一边。
我把地图递给了黑衣人,然后一起朝着西边走去。
半个小时。
并不多。
我把手中的枝条,扔进了沙滩。
A LIE……
一个谎言。
人类全部的秘密:一个谎言。
仅仅这个内容,足够我消磨半个小时的旅途。
“对了,刚才那个黑发少年告诉我,那个图案,叫做阿烈也可以,也就是你名字的意思。”黑衣人补充道。
“我名字?鲸姐大费周章,就为了把我的名字,留在锦囊里面?”我想不出个所以然。
“你最好亲自问她。不过啊,你鲸姐,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呢,我想,肯定在外面,天天旅游,好不开心。”
黑衣人生怕我随时随地后悔,但凡抓住机会,就会增加筹码。
大佬爹撸开袖子,那上面用污泥写着:A LIE。
然后他从E开始,指过来,读了一遍:“阿……烈。”
“所以我说那是我名字,阴差阳错,还说对了?”我决定暂时不跟他们谈论那个纸条上的内容。
“所以,他们才愿意给我们多一点指引。”黑衣人自顾点点头。
“叫花子?你昨天不是说,非要等我吗?”我岔开话题。
“嗯哼。”
“你说,因为天意,因为有天意助我一臂之力?”我回溯道。
“是啊,你看刚刚不就又多出来五个年轻小伙,给我们加油吗?”黑衣人试图绕过来。
大佬爹把他抓了回去。
“可是,说不通。如果天助我也的话,那么我早就把你抓出来,交给大城市,交给心腹处理了。”我回应道。
大佬爹竖起一个大拇指。
“最毒不过妇人心。”黑衣人说完谨防遭到挥拳,往旁边闪开一点。
“所以,不成立。因为没有天,帮助我。”我停下来。
大佬爹也停下来,随着我,看过去。
“好嘛好嘛好嘛,我说,我只不过,需要一个,包括你啦大块头,我需要一两个,同道中人,就像你离开鲸落湾一样。”
我面无表情。
但是这个回答,倒是说服了我。
我和大佬爹,也算是一路人,否则不会走到今天。
“当然,我绝对没有骗你们,你想想看,你破坏了所有规矩,居然还能活到今天,也算是天助你也。”黑衣人继续前行。
接下来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半个小时,谈论什么都很快,差不多我谈了一半鲸落湾的精彩,他谈了一半大城市的无聊,然后,一艘船,出现在我们眼前。
它靠在码头,只有这么一艘。
看上去并不破旧。
我们从看见,到奔跑,到抵达,这段时间,完完整整拥有相同的快乐。
然后我们解开了麻绳,登上了船。
“好了,我要喊了,出发!”
我大喊一声,左手叉腰,高举右手。
大船纹丝不动。
“我来喊才行,大船大船你听好,出发啦!”大佬爹打开双臂,挥舞加油。
大船一声不响。
“你们真是笨,是不是以前没见过船?不对啊,河里面明明有嘛,要船前进,需要船桨,这点常识都没有,真可怕。”
黑衣人说完,开始在船上找船桨。
我们纷纷投入寻觅的行动中。
很快,我在一条小船上找到了船桨。
不明白,为什么大船上,两边分别有两条小船。
我们三个探出头。
“不对啊,这船桨,也太短了,根本划不到嘛。”黑衣人质疑的眼睛,在船桨和我们之间来回。
“要不,你下去试试看?”我指了指小船。
“我还找到其他东西。”大佬爹两手背在身后。
“什么?”黑衣人问道。
“但是你要先收回刚才说我们笨蛋那句话。”大佬爹离我们三米远。
“我有说过吗?”黑衣人问我。
“好像说过。”我点点头。
“你不笨?我们笨?你跟我们两个笨蛋上路?我倒是认为,你非常机灵,专门挑选两个天才,在路上保护你。”大佬爹一脸严肃。
“好好好,不好意思,天才。”黑衣人伸出手摊开。
“你叫什么名字?我从来不和连名字都没有的人同行。”大佬爹很认真,仿佛马上要把黑衣人赶下船。
我拿过船桨,探出上半身,然后做出划船的动作,根本没用嘛。
“给就给,不给就不给,谁稀罕?”黑衣人再次抢回船桨,打量起船来,突然,一个不注意,把船桨扔向大佬爹。
大佬爹用脚往空中一踢,格挡住,船桨经过反弹,回到了黑衣人脚下。
“阿烈,你过来,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大佬爹从背后,拿出来一条标枪,像是要从大海里捕鱼。
那标枪头有倒钩,可不是开玩笑,一旦挂上一点人,轻则生活不能自理。
“大佬爹,差不多行了。”我尽量装作没多大事。
“好,我答应你,差不多……把他打到半身不遂,我就收手。”大佬爹立马摆了两个姿态。
“大块头,你以为,你真能打过我?”黑衣人从我手中抢回船桨。
“切,死鸭子嘴硬,早看你不顺眼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大佬爹压低身体,即将发力。
“你以后会给我上坟吧?”黑衣人依然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
随着船桨再次飞过去。
不过这一次,大佬爹根本不理会那木板,直接冲过来,没有因为击飞船桨,而减慢速度。
至于黑衣人,直接往后面跑去。
在绕了半个圈后,走上阶梯后,黑衣人钻进了一道门。
大佬爹立马跟了上去。
刚刚两个急匆匆的步子,瞬间没了声音。
惊吓,变成了惊奇。
现在轮到我,再次捡起船桨。
最糟糕的的情况:我不得不照顾两个人。
这样想来,搞不好他们逢场作戏,也不一定。
我绕了半条船,走上阶梯,来到那个门口。
船桨在手里面,换了个左右。
不管是谁,都可以打下去,毕竟他作为胜利者,肯定对另一位,做了非常可怕的行为。
啊……
我大喊一声,冲了进去。
当!
我高举的船桨,击中了门上方,因为震动,没拿稳,抖落。
然后僵住了身体。
只见……
大佬爹正靠在黑衣人的胸口,抽噎,哭泣。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黑衣人如同抱着一个婴儿,“你不知道,他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好了好了,没关系。”
大佬爹发现我的身影,顿时把头埋进了黑衣人胸膛,刚刚还制止住的声音,顿时震天动地。
没事就好。
我这样想。
但是,还有另外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那就是,黑衣人极有可能使出了精神入侵,把大佬爹的“大失所望”激发了出来,抓住了软肋,从而“打败”了他。
大佬爹因为要随我而去,尚未没有好好释放内心的惆怅,也怪我,一直太忙,忘了从心底去安慰他。
没事就好。
我不想多嘴,只是捡起他们两人面前的折纸。
打开。
这艘船的模样。
然后,黑衣人用抽出手指,敲了敲上面某个地方。
我看到了那里有两块布。
但是我们目前这艘船上,并没有。
双桅帆船!
大概是这艘船的名字。
我拿着图纸,走到外面,发现刚刚这个船体中央最上面的房间,叫做驾驶室。
而挂着那两块大布的地方,叫做桅杆和帆布。
况且,此时此刻的风向,还是往岸边吹。
所以如果没有帆布,如果没有合适的时间,我们可能根本离不开这个码头。
黑衣人和大佬爹纷纷走到我两边,大佬爹还偏过脸去抹泪。
我把图纸递给他,好分散注意力。
黑衣人撞了撞我胳膊。
远处一些建筑,把我们的目光勾了过去。
那建筑,十分熟悉,但是和鲸落湾一号,并不完全一致,只是相似,更让我意外的是,那建筑上面,爬满了藤蔓。
鲸落港,就在远方。
不用靠近,我们也能猜到,它一定荒废了不少时间。
“哎呀,船在动,等下真离岸了,就不好办了。”为了让他们两个重新拥有良好心态,我只好撒了个谎。
我们仨一起,重新把麻绳套到了码头上,然后前往鲸落港,试图找到帆布之类的东西。
“大佬爹,从来没有这样过。”我小声对黑衣人说。
“所以嘛,我必须在场,如果没有发泄通道,你们俩一旦吵架的话,可怎么办?再说了,你一个姑娘家,算了。”
“我一个姑娘家怎么了?”我鼓起我的肱二头肌。
“你真要比?你非要拿你最弱的地方,跟我们男生比?不自量力。”黑衣人口气中带着鄙视,“要比,也应该是这里。”
他说完,用食指指尖,敲了敲自己太阳穴。
“你说,为什么主任,洪福,心腹,包括魅王,都是男性呢?”我尽量把声音放大,让大佬爹不至于认为自己遭到了排斥。
“事实如此,而已。”
“事实?”
“事实,不代表什么。事实是,大块头,比你我高大,仅此而已,不代表什么。”黑衣人走热了,敞开了外衣。
“我看你刚才吃东西,也没有多起劲,为什么在胸前留下一个‘馋’字?”我趁机多问几个问题。
“因为一个地方再好吃,也会吃腻,除非你走遍全世界。”他低下头,“当然,还有……”
嘘……
大佬爹打断我们。
一个人影,从前面闪过。
噌……
人影加速消失在丛林。
我们不得不追上去。
轰隆隆!
要下雨了。
天上三大块乌云,撞在了一起。
阵雨。
人生地不熟,我们很快丢失了对方。
不过到了高地,一个可以很轻松瞭望到鲸落港全貌的地方,打住了我们的脚步。
用断壁残垣来说,一点不为过。
我们从船上看到的建筑,是这里剩下里为数不多的建筑,就算是那样,都已经荒废了有些时日。
至于其它建筑,基本上倒塌的倒塌,失修的失修,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面貌。
不像是有人在这里住。
刚刚这样想,结果身后再次出现那个人影。
轰隆隆。
我们不追对方,也需要找到地方躲雨,要是生病,又要拖延,就麻烦了。
有趣的是,对方好像并不是故意逃跑,而是有意等待我们,把我们带向某个目的地。
果不其然,一个凹陷的山洞,不需要进洞,也可以躲过这场暴雨。
黑衣人脱下黑色外套,让它在空中飘。
“大块头,帮个忙,拿高点。”
他这么一说,我和大佬爹都懂了意思。
然后一高一低,尽可能让衣服打开。
风很配合,把外套吹得鼓鼓的。
我们三个对了对眼睛,顿时兴奋。
然后立即失望。
这才多大一点?
那帆船有多大?
“你肯定舍不得。”黑衣人马上打起了我大包的念头。
“关键是,针线也不够。”大佬爹帮我开脱。
“我可以。”我摊开手掌伸出去,接住第一滴雨,“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把我衣服奉献出来。”
“可是,那是你鲸姐送给你的礼物。”大佬爹反而没忍住说道。
“鲸姐,在我心中。”我打湿的手,摸了摸我的左眉毛,那颗痣还在,“当然,你们俩也是。”我根本没看过去。
相比于大佬爹,黑衣人应该更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