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近两个月过去,12月底,曹妈穿着深蓝色铁路制服,坐着骡车回家了。
李潮飞奔小学,和老师打了招呼,背着曹铭花飞快回家。
“妹,婶那一身衣服可神气了,就和……就和当官的一样。”
曹铭花清楚她妈衣服的大概样式,在这个时期,那种特殊的大檐帽是能在人们心目中竖起高大上的形象。
人到东屋门口,听到她妈和她小姨的笑声,曹铭花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她妈离开两个月,不年不节回家有两种可能,逃回家或者抽空回家。
一声响亮的呼喊:“妈!”
她挣扎着下地,直扑炕上的曹妈,眼泪流出的速度和她奔跑的速度有一拼,好似娘俩又久别重逢。
确实久别重逢,曹妈的概念里从来没有离开过女儿这么久,见女儿哭她也忍不住,娘俩似生死离别般抱头痛哭,惹的闻讯而来的曹爷爷奶奶,站在屋门口不知所措。
没人上前劝,等娘俩哭消停了,张小姨从灶台锅里盛一盆热水让娘俩擦洗。
炕一直烧,灶台锅上烧一锅热水顺便的事。
曹妈搂着女儿指自己身上。“妞儿,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啥东西都是发的,吃的穿的用的啥都发。你瞅瞅,我这穿的,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是发的。”
伸手拉开带回来的布包,拿出两听肉罐头,一盒铁皮饼干,三包没牌子白纸盒烟,两盒蛤蜊油,一盒雪花膏,两块香皂,一条毛巾。“这是我拿东西跟人换的;这是我发的。”
“还发了一双皮鞋,鞋底太硬,我穿上脚疼,放在那忘拿回来了。”
曹妈才出去两个月,就拿回来这么多东西,平时肯定是很节俭什么都舍不得用。
曹铭花知道她妈没心眼,不着痕迹的把东西重新装进布包里。不说她爷奶在旁边看着,就是来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小孩儿,见这么多东西都会眼红,更何况一会儿曹姓亲戚们也会闻风而来。
“妈,这些东西你拿回单位用,不用往家拿。单位发的就是让你用的,你不用回头手裂了脸春了,你领导看你肯定会说你。”
张小姨目不转睛盯着护肤品,眼神从有光到暗淡,附和外甥女,“就是,给外面不比家里,家里俺咋喽都行,你在外面不用拿回来,让领导着了吵你不值当。”
现在外甥女一个眼神她就能明白啥意思,配合外甥女无需多言。
曹铭花拉住包阻止女儿,“不用不用,我自己用的留下了,这些都是用不完的。说是下个月还发,我用完了等下个月发的。本来我发的和人家一样,结果我回来参加唱歌,又发一份,比别人多一次,”
她的傻妈啊!
曹妈没能理解女儿的心意,继续说:“唉,我去上班晚了,单位只管我自己。那些上班早的,他们家里有好几个小孩儿,还有有亲戚的,吃的用的也是都管的,他们发的东西才多呢。”
曹铭花明白她妈说的是供给制。这时期是供给制薪金制并行的时期。供给制是人多了沾光,人少了吃亏。不像薪金制,不管家里有多少人,只发固定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