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5章 孔雀东南飞(2 / 2)天醉首页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变了,我曹青丘果然是没有看错人,你蒋明兴就是蒋明兴呀。”叫曹青丘的男子不怒反笑,双眼与蒋明兴对视,丝毫不怯。

场中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院里的大红灯笼摇摆不定,整个房舍被一股阴气笼罩,肃杀之气只让小晴朗咽了口唾沫,老道人忽然开口道,“我们是过路的,不打扰几位,这就走。”说完便带着三人贴着墙角绕过隋姓老人与曹青丘往外走。

几人像是完全没把他们三人看在眼里,毫无搭理的意思,小心翼翼的出了门去,刚到门口往前走了几步,一声巨响,就听那大门砰的一声合上,紧接着一声狂风呼啸,一阵尖锐之声传入几人耳中,那原本合上的大门瞬间炸开,屋顶的瓦片被掀飞,朝着高处激射而走,外面三人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扑倒在地,三人手中的火把掉了一地,小猴子也从书箱里掉了出来,一下窜到小晴朗怀里,只漏出一个脑袋呆呆的看着小院。

小晴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这已经是第二次被掀飞在地,胳膊上如同火烧一般疼痛,想来是擦破了皮,又招呼几人想着赶忙离开,却见玉至与老道人瞧着几人争斗的方向入神,又招呼了二人一声,却都是对他置之不理。

“我们隔远些看看,神仙打架难得一见。”说完老道人一瘸一拐的躲到身旁一棵大树后面,伸出脑袋往里偷瞧,无奈小晴朗只得拉过玉至也躲到一颗树后往里看。

这时屋内已经乱作一团,隔得有些远几人也看不真切,一阵光华山东之后便听见那隋姓老头的怒骂声传了出来。

此时院子里,蒋明兴像是换了一个人,那落寞懦弱之色已然完全不见,微风吹过消瘦的面庞,夜里的寒意布满整个小院。

“你这孽障当真猪狗不如,还敢与我动手,这次你绝对难逃一死。”这隋姓老头双目圆睁,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蒋明兴此时眼里全是冰冷决绝,手中握着一把两尺多长的黑色朴刀,朴刀横在胸前,刀刃向外这对着二人,那隋姓老头原以为这蒋明兴还会稍作解释,却是没想到一旦动手之后,这蒋明兴却是一言不发。

蒋明兴斜眼看着身前的二人,那曹青丘见对面那人眼里刺骨的寒意,不由得就是心里一颤,面前像是站着一个即将要择人而噬的猛兽,终是再难忍耐,手中折扇合拢做剑,向那朴刀而去。

嘡啷一声金属碰撞之声,蒋明兴站在原地一步未动,那朴刀也像是未曾移动分毫,而面前的曹青丘却是向后急退,衣袖破碎成数片挂在胳膊上,手中的折扇被从中间劈开一般,化成飞蛾的翅膀一样成为两半。

“你~”曹青丘顿时一脸不可置信之色,此时的他脸色比之蒋明兴更为苍白,却不是受伤,而是倍受打击。

不待曹青丘再有动作,那隋姓老人便到了蒋明兴身前,也是使得一把朴刀,两柄朴刀无论是样式还是长短似是一模一样,想来应该都是大君山的人惯用兵刃。

这隋姓老者可不是那曹青丘所能比拟,灵气灌注之后,每每出刀,乌光绽放,破空之声如同风雷齐动,势不可挡。

蒋明兴面对如此攻势顿时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手里的朴刀就像是要被击得脱手而出,好几次都是险象环生,数次交手过后,蒋明兴已然退了好几丈,所过之处地上的青石板全是刀劈斧砍的痕迹。

仓啷一声,火花四溅,两柄朴刀刀刃交错,隋姓老者一脚挑踹,接着就见蒋明兴往后倒去,手中的朴刀也飞了出去。

而一旁的曹青丘见蒋明兴落入下风,却不是前来为老者助阵,转而拿着合在一起的破折扇飞身朝着屋内冲去,直直向着靠在桃树上的女子而去。

蒋明兴见状顿时大惊,刚要呼喝,就见身前刀光闪烁,匆忙躲避之间,肩头已然被划了长长一条口子,顿时浓郁的血腥气息又散发开来。

即使受伤蒋明兴也顾不上太多,就要追那曹青丘,刚想动作,一股寒意直刺脊背,无奈,只得回身握拳对敌,若是他命丧当场那也是一切皆休。

曹青丘进得屋内,双眼一扫,脸上顿时杀意浮现,身子像是利剑一般直刺女子,手中折扇微光闪烁之下就要抵住女子眉心。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并不是那女子诡异的脸上眼睛忽然睁开,而是不经意间树上的鲜果又干瘪了几颗,接着一根根粗如手臂的桃树枝干如同床弩箭矢一般激射而至。

曹青丘反应不及只得侧过身去,手中折扇如挥剑一般自下而上,情急之间折扇光华大作,身前的树枝枝干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断成数节,身子却仍是被侧面的几处枝干击中,虽有护体灵光遮蔽,却仍是被击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曹青丘飞快从地上跃起,眼睛紧盯着身前仍在颤动的桃树,就见桃枝端口处,无数樱红的汁液顺着树干向下滴落,很快又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蒋明兴听得屋内动静,心里立时失了分寸,先前受伤的左肩又被一刀斩中,蒋明兴将身子就向左边一歪,虽卸去一部分力道,那朴刀却仍是卡在肩内。

身受重伤的男子眼睛微眯,望向隋姓老者的脸上忽然嘴角微勾,噗的一声,蒋明兴原本掉落在一旁的朴刀却是从地面飞出,直射向老者背部。

隋姓老者看得蒋明兴到得此时还露出如此神态,还未思索,修行者的灵觉之下就觉得全身发寒,连忙侧身躲避,却是迟了一些,噗得一声,那把黑色朴刀斜着刺入老者后背,躲闪之间虽未致命,长刀也是已经刺中了老者的琵琶骨之内。

老者心中大骇,看着身前的男子顿时双眼通红,全然不顾插在后背的长刀,双手握紧手中长刀,猛地一催体内灵气,将刀向后一拖,仓啷一声,蒋明兴的一只胳膊齐肩而断,鲜血喷涌瞬间撒了一地。

蒋明兴断了一臂却不呼喊,紧咬嘴唇向后一滚,略微摇晃站起身来,飞速封住自身几处血管窍穴,止住鲜血。

断了一臂的蒋明兴,苍白的脸上白的像是透明一般,丢下背后中刀的老者,向着屋内而去,蒋明兴几步跨入屋内,就见原本靠着桃树的女子倒在一旁,那一株桃树的枝干已经所剩无几,原本挂着的许多桃子已经尽数干瘪。

曹青丘听的动静回身一看,就见蒋明兴那血红的双眼飞快到了身前,来不及躲避又与蒋明兴硬碰了一记,两人各退数步,这一次曹青丘却发现面前的人再不像之前那么厉害,看来是与老者斗法耗费了许多灵气,又受了重伤,已经成了强虏之末。

蒋明兴站在桃树前,身子晃了晃似是已经要站不住了,急忙用手扶住桃树,这时隋姓老者也到了屋内,背后插着的朴刀早已不见。

“没想到,你竟然还到了乘风境,若不是你血气不足,又被阴煞侵染,今日还不好收场。”随后而来的老者淡淡开口,完全没有了开始时的讥讽之色,取而代之的全是杀意。

“什么,你竟然到了乘风境,难怪~”曹青丘听完老者所说先是一脸震惊,继而又是一脸悲苦之色,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乘风境乃是中三境里的最高境,此时的修士已然可以御物遨游千里。

蒋明兴原本是大君山年轻一辈中最为杰出的弟子之一,未曾叛出师门之前与曹青丘在宗门之内时常相互砥砺,既是对手也是朋友,向来关系都是极好的。

蒋明兴常年以精血喂养化为阴魂的女子,自身精神萎靡,体内灵气入不敷出,气海如同十几丈宽阔的河床却只剩下两尺宽的小溪仍在流淌,也不知他是如何到得乘风境,或是在当初离开师门的时候就已经迈入了乘风境的门槛。

“嘿嘿~,既是如此,宗泽那老儿也就怪不得我,你就是到了乘风境又能如何?”隋姓老者忽而阴笑了几声,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又拿在眼前,离得很近看了看。

“天寿佩,怎么会在你手里,你~”已经半天没有开口的蒋明兴只手抚着胸口大声问道,见隋姓老者所掏出的玉佩散发着淡黄色光华,神色十分激动。

“那你可猜错了,可不是我抢来的,这是宗泽老头自己给我的,就是为了换你一条命,现在给你吧~”老者说完便把玉佩丢了过来。

玉佩也不知是何物所做,此时落在蒋明兴脚边,掉在地上并未发出任何清脆的响声,倒像是木头落地的声音,玉佩离了人瞬间便失去了光华,就像是此时的蒋明兴一般像是完全失了精气。

随着玉佩掉落在地,蒋明兴一下瘫坐在地,一旁的曹青丘见状却是眼神闪烁了一下,又转头看向一同来的隋姓老者。

大君山位于沧州渭南府,离此不过千里,山上祖师是一位元婴境的修士,而这隋姓老者叫做隋润,是老君山的掌律堂长老,专管山上戒律。

而宗泽也是长老身份,在宗门中备份极高,也是一位乘风境修士,十多年前蒋明兴判处师门之后宗泽便求着山上祖师,说是自己处理,到得半月前终于是压不住此事。

宗泽也是极难,将增寿吊命的宝物天寿佩送与隋润,只求他能饶过蒋明兴一命,那隋润作为掌律长老自然不肯,宗泽求了半天,只说将他带回山门,让祖师发落,隋润又才松口答应下来。

随后宗泽又先一步赶到此处,想劝蒋明兴回头,又是劝解又是威胁,眼见蒋明兴如此执迷不悟,一气之下破开墙壁走了。

曹青丘也是掌律堂的弟子,此次同隋润一同下山处理蒋明兴的事,宗门里关于蒋明兴的事前前后后曹青丘都是清楚的,眼见隋润将那玉佩还给了蒋明兴,显然之前隋润答应宗泽的事便不算数了,如此这般今日只怕是真要不死不休。

隋润眼看曹青丘已然放弃抵抗,一步向前就要动手,虽然此处甚是诡异,但如今蒋明兴依然无力再战,区区未成气候的鬼物,他还未曾放在心上。

哪只刚迈步,一旁的曹青丘却是挡在了隋润身前,冲着坐在地上的男子说道,“明兴,你真是不愿回头?”原本曹青丘也只是想将蒋明兴带回师门,虽然出口伤人却也不想真伤性命,到得如此地步,一同长大的师兄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心中黯然,忍不住开口问道。

此言一出,曹青丘却是看不见身后的隋润脸色变得阴冷起来,而呆坐在地的蒋明兴却只是微微摇头,并不看眼前的二人,一只手还伏在桃树树干上,树干上还未干渴的献血蹭的满身都是。

蒋明兴或是真的已经油尽灯枯,看着手中的血渍,“悠悠,你看这是你的血也是我的血,我答应过你~”又将一旁一动不动的女子抱在怀中,双眼闭上却是有两行清泪不住流淌而下,他再也不管眼前的二人,口中一阵念念有词,“.........同是被逼迫,君尔妾亦然,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

低沉琐碎的声音飘荡在只剩下零星红光的小屋之内,曹青丘此时也算是仁至义尽,将手中的折扇紧紧握住,而身后的隋润却像是早早没了耐心,一声怒喝,朴刀擦着曹青丘的身子带着寒意直直向身前劈砍,刀未至身前,刀刃上的乌光先到。

眼看蒋明兴就要命丧当场,那已经要枯槁的桃树却是忽然将那些为数不多的枝干尽数伸向迎面而来的黑刃,那些桃枝飞快的包裹住了乘风境隋润的全力一刀,吱吱嘎嘎的绞碎之声传来,随着隋润的一声大喝,眼前的树枝瞬时化作碎屑炸开。

那些炸开的木屑瞬间便枯萎了下来,原本还有几点绿意的桃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腐朽,紧接着便又是细碎的声音传出,像是虫吃鼠咬,整个又屋子开始剧烈摇晃,那颗桃树瞬间倒地,连同着无数腐朽的根茎一同翻了出来。

一股刺鼻的腐朽恶臭味道,那股腥臭就连躲在大门后面偷看的三人都可以闻到,就见翻出的根茎带出许多白骨,更有许多黑红相间的血肉,那血肉挂在桃树根上还在滴血。

接着就见一道虚无的身影飘入倒蒋明兴抱着的女子体内,女子脸上原本向上微微勾起的嘴角此时却是变的向下勾起,一双眼睛正冷冷的盯着隋润。

“装神弄鬼~”,变化之发生在瞬息之间,隋润见状也是一惊,不作他想,提刀便到了跟前,隋润刀随人走,一斩之下就要将身前的两人一同分成两半来,眼看着黑刃就要落到两人头顶,一双惨白无比的双手啪的一声夹住了黑刃,随着朴刀光华在一阵闪动,女子如遭雷击,撕心裂肺的哀嚎一声,朴刀便刺入了脸上。

唉~,女子虽看起来诡异,却又哪里是那乘风境强者的对手,女子只是略微转头,脸上的血肉便被挑破了一块,白面之下却是漆黑的血肉,带着蛆虫便甩在地上。

乌光再闪,眼看女子就要被一刀砍下头颅,隋润只觉得胸口一痛,身子被撞得向后退去,却是那油尽灯枯的蒋明兴将他撞了开来。

女子倒在蒋明兴身旁,竟是掩面发出了呜咽之声,传在耳中十分渗人,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如此恶心慎人的模样出现在几人眼中。

倒在地上的蒋明兴听到呜咽之声,口中不停地叫喊着“悠悠”,终是伸手抓住了女子的手,随后口中又开始念起,“君尔妾亦然,黄泉下相见...”,却仍是那篇孔雀东南飞。

那不能说话的女子停下了呜咽之声,不顾面上四处攀爬的蛆虫,口中传出一阵干涩的咿咿呀呀之声,虽是听不懂再说什么,只是与蒋明兴所念顿挫一致,不是那孔雀东南飞又是什么。

曹青丘到得此时却是忽然向门外跑去,到得外面就听见一阵呕吐只生产传来,隋润看了眼外面,又回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二人大骂道,“没用的东西,还在鬼叫,这次看谁还能救你。”也不知骂得到底是谁,还是将几人一同骂了。

又是一刀斩下,这一次倒在地上的一人一鬼也只有神仙才能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