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炳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先前冲出来喊冤的女孩说道:
“这女孩子果然没说谎,真有人命案子在隔壁,可惜她如此拼命,被关的这小子终究还是性命不保。”
朱由检眨了眨眼,忽然说:
“这却未必,这小子指不定还没死。”
说着他也俯下身去,伸出两指,搭在那死人脖颈之侧。
这一句话,所有人都呆了,眼见这小子抬出来这么会儿了,全身血污,气息全无,刘引甚至从他口中掏出碎肉来,都全无反应,就这样还没死么?
片刻之后,朱由检又把那人的两个眼皮翻开看了一会儿,之后站起身来,拉着刘引到一旁说:
“这人眼下还没死,但若是就此下去,必死无疑。我知道药王庙的韦先生有个法子或者能救得他活,虽说不是十足的把握。但我却有心找韦先生试上一试,若是他依旧死了,那他原本便是个死人。若是侥幸救得活,弦惊这里也多了一个人证。只是这人干系到人命案子,行事之前,还是要问一问弦惊意下如何?”
刘引狐疑得看了一下朱由检:
“这人眼见得是个死人,殿下何以觉得他还未死?”
“他若真死了,这许多时候,这嘴就未必就能一下捏开,不信你去捏另外那几个死人便知不同。”
“还有,人若是死了,眼眸便会放大,这人却没有。”
“再来便是……”
朱由检却不说话了,拉着刘引蹲下,让刘引伸出两指,他牵着刘引的手指,贴在那人脖颈的侧面。刘引屏气凝神,过了一会儿,忽然抬头:
“这是脉息么?”
“是,虽然极微弱,时间很长,但确是有一点。”
“这就能说他还活着么?”
“只能说现在还没死,能不能活过来,要试过才知。”
“那便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咯?”
“不错。我只想试试韦先生那法子是否真的可以救得此人活命,余者却是不论。”
刘引有点哭笑不得,这信王殿下和刘、巩二人,少年心性,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半天他既要办这案子,又要顾虑这几人的安全,总觉得有些碍手碍脚,给他添了不少麻烦。眼下又开口,跟他要这死人去,还说或许能救活,那小子便是眼下没死,也不过吊着口气罢了,能救活个鬼。
只是人家身份尊贵,刘文炳还是族亲,方才在智化寺附近自己还被信王的护卫救了一命。所以眼前得罪不得,又承人家的情,也同样不好回绝。当下不由得袖起双手,低头想了一阵说:
“殿下,此地两案牵连在一起,头绪繁杂,这王来儿在城外还有一处窝点,先前虽是已派了人去,现下如何却是不知。
此人是在建州细作家中发现,又与拐带人口一案有牵连,他若是能活,那此案确实可以多一个人证,那自然最好不过,下官厘清案情也能轻松几分。
我本已当这小子是个死人,殿下既说可以找那韦先生一试,那便试上一试,便是救不活,横竖现已有那徐兴和李六子在案,东司房也能抽丝剥茧,弄清头绪。
只是有一件,这小子牵连两件案子,并且身份不明,所以切不可送去殿下府中。”
朱由检挠了挠头,这确实是个问题,刘引是因为这人身份不明,怕在王府惹出什么麻烦来,他担待不起。而自己虽然自己有心要救这小子,但是王府里有徐应元在,一个小报告打去魏忠贤那里,只怕又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在我府中医治倒是无妨,只是有些药物器械却也只有王府能弄来,若是送去药王庙韦先生处,届时又要来去奔波耽误时间,这小子这样子,本来把握也不大,多半怕是要误事。”
“若是这样的话,下官倒是有个计较,不若在殿下附近街坊寻一处所在安置这小子,将那韦先生接过此处住几日,就近医治,便是去王府取用药物器械也便利,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如此当然最好,只是这一时之间果然能找到这等所在么?若能寻到,便是出个几两银子典租倒也无妨。”
刘引笑了一笑说:
“这等事,对我东司房来说却算不得什么。”
三言两语,搞定了此事。朱由检命人去请韦尽性,留下杨光裕领几个人去卸了一块门板,找来几床干净被褥,把那将死未死的少年连铺带盖保护起来。只要刘引找到地方,就抬去那里安顿。
刘引自去发号施令,安排人押送婆子一干人等去衙门,又留下东司房的人在附近盘问街坊,最后安排人去澄清坊王府附近去找地方。
朱由检这边和刘文炳、巩永固一一道别,两边各自领着随行人等回转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