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房中多了一个人,又或许是那个人正好是大公子,花颜只是窝在榻上看着书,有时会突然抬头往书案那边看过去。
都能看见大公子那冷峻的侧颜,能看见他正肆意挥墨批阅着折子,雪后的暖阳偶尔会透过窗子散落在他的身上,仿佛连光都格外偏爱他,给她镀上一层金光,让平日最为冷冽无情的人都变得柔和。
花颜有时会看着他愣神,可不出意料,都会被大公子亲眼抓住,每每对上公子那双偏头看过来的眼眸,坏人变,瞬间就收回了视线重新落在书籍上,尝试用书籍上的字来抚平自己的内心。
自从进入丞相府中,这是她头一回感受到了安心,不用在一起做什么,也不用说什么,更不需要时时刻刻黏在一块儿,仿佛只要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呆着,便是天荒地老。
可纵使花颜再怎么想要忘记,心里也无比清楚,这三日只不过是她捡来的闲暇时光罢了,等老夫人和二公子一回来,周嬷嬷指不定便要将他与大公子的事情全都揭穿。
那时便就是东窗事发了。
如今也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罢了。
花颜下意识抚了抚小腹,还是依旧寒凉,好像怎么都捂不热一样。
就这样五日很快就过了,有了卫辞青的监督,花颜喝药倒是喝的很准时一次不少,卫辞青更是准时用膳。
三日后便出了两件大事。
一则是吐蕃公主进京。
二则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带着一行人马终于从相国寺回到了皇城,八公主自然也回来了。
如今临近正月十五,京城里正是热闹的时候,多是花灯会庙会等。
花颜的病算是养好的差不多了,今日一早便听说太后娘娘带着车马已经接近京城,府中便在张嬷嬷的带领下忙着准备迎接老夫人和二公子回府
花颜也不例外,甚至作为二公子听雨轩中的人,她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的注意才是。
谁知她刚洗漱完,做好了准备,桑桑那个小丫头便蹦蹦跳跳地到了她的身边,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看着是极为精美的衣裳。
桑桑笑着凑到她的面前:“姐姐,大公子吩咐了,今夜要带你去逛感业寺的庙会呢,还说感业寺旁边那家的蟹黄酥最是正宗好吃,说姐姐你向来爱吃,想必是会喜欢的,要带姐姐你一同去试试呢。”
“公子?可今日不是吐蕃公主进京和太后娘娘回宫的大日子吗?公子事务繁多怎么抽的出身?”花颜有些迟疑,倒不是她不想去,只是今日皇后娘娘回宫,老夫人和二公子也必定回府,若是二公子和老夫人吩咐她也抽不出身,更何况还有一个不知死活关在柴房中的周嬷嬷。
桑桑一听也觉得有些道理,抿唇想了想最后索性将衣服往花颜怀里一塞:“反正公子吩咐的便就是这样让姐姐你夜晚在后门处等他前来接你呢,去不去姐姐自己决定。”
说着桑桑挠了挠头好像又想起来了点什么,忙凑近花颜,低声道:“还有姐姐,我听说周嬷嬷三日只进水已经饿晕过去了,那顿板子是大公子吩咐的,将她打的皮开肉绽看起来血呼刺啦的,张嬷嬷看不过去便让人把她抬了出来,只是说现在还昏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那个老妖婆命还挺硬。”
“我看她那样黑心肝烂肚肠的,总有一天会被自己那张嘴害死!”桑桑气愤地啐了一口。
花颜摸着手中的衣物,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周嬷嬷有没有发现她同大公子的关系,若是她未曾发现那自然是好,若是她发现了那便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桑桑骂完便发现花颜捂着胸口,忙问:“怎么了姐姐,可是身子不舒服?”
“并未,只是今日一起来便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早发生一样。”花颜蹙了蹙秀眉。
正在此时李嬷嬷回来了。
之前花颜拜托她前往济善堂去探望一下母亲与幼妹,李嬷嬷看着他们孤儿寡母的便有些不放心,又许是想起了她那冤死的女儿,便自请留在济善堂陪她们。
后来又从桑桑口中得知了,大公子此时正在偏院之中,花颜这边李嬷嬷也就暂时放心了,安心在济善堂中陪伴她们,一待就是五日。
“姑娘!姑娘!大好的消息啊!”李嬷嬷喜气洋洋地小跑进来,眉飞色舞的。
要知道李嬷嬷向来最是沉稳,能让他都有些忘了分寸,小跑进来眉眼间尽是喜色的,必定是千真万确的大喜事。
而嬷嬷从府外回来,多半是和她母亲与幼妹有关的事儿。
“嬷嬷你莫着急,坐下喝口水慢慢说。”花颜纵使在听见李嬷嬷那句话之后,整个人骤然紧张起来,也不忘给李嬷嬷倒了杯茶水递到她的面前。
李嬷嬷端过那杯茶水一饮而尽,随即便满脸喜色地望向花颜道:“姑娘敬请放心,母亲与幼妹不仅没事,更在我到了济善堂的第二日,行之侍卫便送来了姑娘梦寐以求的绛珠果。这几日济善堂中的大夫已经按照古籍中的法子用绛珠果为幼妹治疗了喘鸣之症。虽说未曾根除,但是按照济善堂中大夫的说法,效果很好,至少可保容儿十年无虞。容儿不仅气色好了,整个人有精神了,甚至今日我回来之时,已经能喜气洋洋地同几个孩子在雪地里打雪仗了。”
“当真??容儿的病当真?!!”花颜闻言,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一时心跳如雷,下意识便用力抓住李嬷嬷的手腕,一双眼眸死死地看着她,一瞬间眼泪便涌了上来,像是激动又像是不可置信。
“当真当真!奴婢亲眼看着的,难道还有假不成?”李嬷嬷也笑得开心,许是她意外失去女儿的缘故,她如今看着花颜三母女便额外多了几分耐心和同理心。
而且容儿那孩子也实在是个懂事机灵的孩子,说话最是窝心温暖,短短几日相处,她也很是喜欢,能看着容儿恢复健康,她也甚是激动。
只是说着,又有些忧色:“只是十年,纵使十年后容儿也才十七岁,正是大好年华……罢了,这样大好的日子不说这个了,只是姑娘又要欠下公子些什么了。奴婢问了行之侍卫,说是这枚绛珠果乃是从珍宝阁买的,珍宝阁是何等金贵的地方,怕是没有人不晓得,那绛珠果定然是不便宜的。”
“十年也好,十年也好啊…至少我还有十年的机会,说不定能找到第二颗绛珠果。”只是李嬷嬷的后半句话,花颜又如何不晓得,她垂眸攥紧了手中的衣裳。
此次那观音绣像的事情,虽说看起来是太后娘娘将选择权交给了大公子,但实则在那样的情况场合之下,留给大公子的其实也只有一个选择。
不管怎么样就算大公子说了要给她,有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插手,那枚绛珠果也万万不可能到她手上。
其中波折不论。
只说那珍宝阁阁主她是曾经听父亲提起过的,唯利是图,典型商人。
那枚绛珠果怕是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