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政殿自兵乱以来,很久没有那么“热闹”了。
“听闻将军在军营里养着外室,身为武将耽于美色,当真私德败坏,有辱将名。”
“不光如此,听说将军还打着娶亲的名义,借机敛财,收取巨额礼金。”
“西边刚出现灾祸,你就算是平乱功臣,也不能如此居功自傲,把陛下天威放在哪里?”
……
思户羽等这帮大臣都发泄完,才冷冷开口:“诸位大人好厉害的嘴,舍妹随我上战场,是因为她习得医术想为国效力。她也曾两次损体献药救下西北战士,只因身为女子不敢领功,竟能被你们这帮人言语欺辱至此,是当我这个兄长不在了吗?”
一将军点头附和:“当时疫病没有大面积扩散,确实有李姑娘一份大功。”
“她既姓李,又如何是你的妹妹?卑职虽不知将军名讳,但将军也确实不姓李吧?”
思户羽横眉:“臣幼时受困,得李家救助,但凡有些良知人性,也识得知恩图报四字怎么写。我把她当做亲妹妹爱重,战场凶险,自然要贴身相护。”
“那你们既是异姓兄妹,就算贴身相护又如何能同帐共居?莫不是打着兄妹的旗号,行苟且之事?”
这话说得太难听,思户羽也不打算饶了他,抬腿就是一脚将他踹翻,那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起都起不来。
在场的武将都捏了把汗,这一脚恐怕能把腰踢折。
“舍妹不日便要嫁人,你岂敢辱她清白?”凛风竟红了眼睛落下泪来,他半跪于殿前,哑声道:“陛下,臣虽百死不足惜,但女子贞洁比性命还重,臣打了言官甘愿受罚领罪,也断不可能任由他们羞辱恩人!”
李家是他的恩人,李凫是西北将士的恩人。
他说完,又迅速站起身来面色狰狞道:“今日我既已犯错,也不怕错上加错。你们还有谁再无中生有造谣舍妹,我就把他杀了再听凭上天处置!”
大有一副不死不休的凶狠模样。
文臣没上过战场,哪见识过这般要杀人的狠劲。一时间被他吓得闭口噤声,不动声色地站远了些。
皇帝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扶大人下去歇会儿,凛风,男儿有泪不轻弹。”
偏袒之意昭然若揭。
晟怀悯接道:“父皇,在战场时,凛风的妹妹并没有与他住在一起,她只有白天呆在帐内,知道凛风身手的人才不敢有非分之想,晚上她是与女医同住的。”
女医营帐只有女子,西北的将士们又都没回来,无人再问是非真假。
皇帝朝晟怀悯抬了抬下巴:“你又是如何得知?”
晟怀悯压住嘴角回:“因为凛风的营帐,儿臣日日都睡。”
平阳侯冷汗都快下来了,谁都不敢提他断袖的事,他这么一说,万一牵连自己家可怎么办?
果然,个别文臣又来劲了:“殿下,您身份尊贵,恐无人提醒殿下,有些男子也会贪恋男色,您有自己的营帐,为何会与将军同住?”
晟怀悯冷笑:“你也配问这个?”
那文臣虽吓出薄汗,却暗自兴奋,殿下没否认,就是默认。
他转头跪到皇帝脚下:“陛下,后宫子嗣单薄,又刚出了狸猫换太子的传闻,储君未定,易生动乱。切莫让殿下步入歧途,被奸人哄骗,行那脏污之事啊!”
态度诚恳,但可惜措辞不当。
皇帝听完果然阴了脸:“你们不刚说凛风借娶亲的事敛财吗?他都要成亲了又怎么会是断袖?”
那文臣见陛下主动提起敛财的事,心头一喜:“陛下,他行事不端作风不正,成亲之前有这种事都不算意外。可他到处欺压朝臣,暗示威胁索要礼金却是千真万确的,臣…也被胁迫,给了将军不少银子。”
思户羽正身跪下:“陛下,臣自幼流离失所,幸得陛下赏识才有机会为国尽忠,可臣要娶的人千尊万贵,臣囊中羞涩才出此下策,拉下脸皮讨要礼金好做聘礼。”
“将军惯会避重就轻,那将军府光一面墙就有八十八颗拳头大的云珠,何来囊中羞涩一说?”
思户羽:“陛下天恩,臣受之惶恐,将其奉若神赐,怎敢妄图以此为聘,轻送出去?只怕日后娶了贤妻,也是要一同将它供起来的。”
“堂堂大将军,供个宅子,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皇帝摇头轻笑。
另一大臣不能让话题再被岔开,于是紧接着皇帝话后说道:“那你是承认了借机敛财,陛下,此举若是被旁人效仿,臣等一年的俸禄怕是都不够随分的。”
思户羽委屈道:“是在下不是,一会我就把宋大人的三两银子退还回去。”
人群之中发出一声嗤笑,然后哄笑声就有些收不住了。
那宋大人面红耳赤,硬着头皮继续道:“下官拮据,几两银子于将军不多,可也是臣一家老小的开销。可将军,你收了臣三两不算什么,满朝文武加一块,你一共收了五千五百万两黄金,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此话一出,朝堂顿时震荡起来。
此时呼啦跪倒一片,告求皇帝立惩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