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林听了,下意识地踹过去,没够着,脱了鞋子砸向马东兴,被后者躲开了。
“你这话说的,我手里有枪有人,要是想弄死他,他现在也早就投胎当狗了!”
马东兴把鞋子给他扔回去,拍着手背说:“你看看,都把对方恨得要死,偏偏还不舍得把对方弄死,像不像一对小两口吵架?”
夏雨林死不承认:“我哪里是不舍得弄死他,是觉得弄死他,咱们的任务就执行不下去了!”
马东兴今天也打算豁出去了,开始直击心灵的谈话:“营长,你咋就不承认他确实在耍心眼子方面确实比咱们强,你看哈,当是,我们一块当保长,一年后,人家都混到了侦缉队队长,我还是个小保长。你当营长的时候,他还只是替日本人跑腿的小喽啰,现在,人家随时都能见到金陵的大员,你还是个营长……”
夏雨林忽然感觉伤口火辣辣得疼,捂住叫唤起来:“哎哟,别说了,我脖子疼!”
马东兴摆手说:“你别装了,你不想听,我也得说!这脓包不挤破,啥时候都好不了!”
“你挤,你挤!你使劲挤!”夏雨林跺跺脚,“我今天就看你能说出个花来不!”
马东兴也是豁出去了,直接朝他心窝子里戳:“咱先说嫂子跟侄子的事,你一扭头去打仗了,留下孤儿寡母在家里,你亲爹亲娘嫌弃嫂子脚大,又说人家一家子土匪,你家那么多地,连二尺布都不给嫂子留,你的安家费还被你亲娘给抢走,你让人家怎么活?你别不承认,没有狗子,你觉得她们能活下来么?就算是活下来了,又能逃脱你亲爹的魔爪么?就算你亲爹不那啥,村里那些光棍汉子,能不去招惹嫂子?”
一席话说得夏雨林无言以对,脑袋垂得很低。
马东兴依旧不依不饶:“还有,你娘的死,确实跟狗子有点关系,关系大吗?你爹的眼睛,是狗子亲手戳的吗?是,他是对外面说是自己亲手干的,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
夏雨林的头开始冒汗了,随手擦了一把,嘟囔着:“这狗日的天,真热!说话就说话,别骂人嘛!”
“你伸手就要钱,当时,人家狗子手里也没多少钱,你张嘴就是几十几十的要,还都是现大洋,人家说啥了么?咱去给旅长送给养,人家明明知道,还替咱们打掩护,这事你咋就忘了呢?你说你以前对他好,就凭这些年他把你儿子养得这么好,这些情分也该还完了吧?”
马东兴越说越来劲,这几年,可把自己给憋坏了,今天,豁出命去也得过过嘴瘾。
“就拿我来说吧,我出去躲祸,是人家瞎狗子照顾俺娘那么长时间,一点气都没给受,在此之前,人家一口水都没喝我的,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记得!聂家出殡,他可是豁出命来办的,要论义气,他瞎狗子不比你差哪点!你还处处想找他的麻烦,不知道的以为你是为了报仇雪恨,实际上,你就是嫉妒人家,心里不平乎……”
马东兴说到这,夏雨林又开始摸自己的脖子:“哎哟哎哟,我这脖子咋这么疼呢?是不是伤口裂了?我得去医院看看去……”
说完,起身就要走,马东兴却拉住了他:“营长,我还没说完呢!”
夏雨林朝他双手合十祈求说:“我叫你一声大哥行不行?求你了,让我去医院看看吧,要死了,要死了!”
说完,一把推开马东兴夺门而出,嘴里念叨着:“这熊孩子啥时候嘴巴这么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