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明黄亮光划过碧蓝天空,那道亮光熟悉又陌生,绸缎上的飞龙似是方才护佑万民翻江倒海的青龙,轻轻落在两道卷轴上,被缓缓打开。
手持卷轴之人,身着紫袍官服,腰系六环白玉蹀躞带,神采飞扬,高高的官帽上写满洋洋得意,身后跟着上百人,笑着道:
“公主,梁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陛下圣旨,还请跪下接旨。”
穆锦安攥拳,看着李怀瑾的腿伤,两人跪下身来,青黄草地跪着万民,英勇捐躯的弑炎忠魂,听着这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欷雀背信弃义,今犯吾疆,吾国巾帼女君,淮曦公主昃食宵衣,拨乱济时,功莫大焉,今加封曦王,享亲王食邑封户,望公主措置裕如,并容偏覆,与欷首领修好,鸿案相庄,畱驻饶地,镇守边疆,钦此。”
“曦王,还不接旨?”
少女心口一滞,甜丝丝从她口中涌出,滴在她朱红斗篷上,白绒绒毛领被染的嫣红,比夏日晚霞绚烂,似是她从未见到的长安上元节,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
草原的寒风拍打在她全身,日渐消瘦的身子再也撑不住,她踉跄倒在地上,侧脸抬眸看着那沉甸甸的强权。
绸缎上的飞龙是那样滑稽,万民得救,她却被困在这里,她和被拐卖的人口有何区别,被别人随意送来送去,她的自由被千里之外的皇权禁锢。
她倒在他怀中,李怀瑾扶着她,摸着她唇边血迹,少年心窍蛊虫在看到心爱之人倒下的这一刻,将他的心撕裂的七零八散。
看着她像只被抛弃的猫咪,一个可怜的孩子,方才视死如归,平定叛乱的英勇,荡然无存,被一道圣旨击得粉碎。
李怀瑾手脚慌乱,抱着她,手指颤抖擦拭她脸上血迹,哭腔道:
“锦安,你为何会吐血?你别怕,有我在。”
身前的人还在继续道:“传陛下口谕,梁王千里送亲,终须一别,即刻返回长安,与孟太傅之女孟英成婚。”
顾纹轩一把抢过圣旨,看清上面的每一个字,笔酣墨饱,毫无情意,他们做如此努力,帝王为了那点权衡之术,寒忠义之心。
“裴韫,你敢假传圣旨?”
裴韫整理着他的官帽,官至三品的那身紫袍在草原显得不伦不类,他眸中的得意都快灼烧草原,嘴角咧到耳后根:
“顾小侯爷,你不认识玉玺?陛下也为你赐婚,你也一起回去。”
身后传来那人大笑声:“小公主,你虽救万民,平定叛乱,但你永远都回不去了,你输在心怀天下,责任与担当,也输给了我。”
李元漾疯狂的笑声是那样刺耳,少女望着李怀瑾的眼睛,这条路从最初走到现在,翻天覆地,但又似乎回到原点,好在,救了草原奴隶,他们是她存在的意义。
李怀瑾握着她的手,越来越冰凉,他看向裴韫,虎啸声音传入万民耳中:
“何人能证明圣旨来过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