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佳觉得夏天的燥热从里到外燃烧，她记得余果说过租住在什么地方，便火急火燎赶去。

等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余果，余佳目眦俱裂，却又悲痛欲绝。

余果苍白无力地躺在床上，就像被炎炎烈日晒干的禾苗，几抹鲜红碎碎点点开在淡粉色的被套上，触目惊心。余佳知道，那是明晃晃的鲜血。

“姐！”余佳扑上前，惊叫，“你怎么了？……”

余果双眸睁开，带着历经沧桑的荒凉。余佳心里如有绵绵细针不停戳扎，泪一下子窜了出来。

“姐……姐，我带你去医院！”余佳去扶她。

“不！不！”余果惊叫，她的头在枕头上摆动，泪水随着洒落，那是痛苦的折磨。

“为什么？为什么不去？”

“你别管！我不想去！”

“不去不行！什么也没有命要紧！”

“你管不着！爸爸妈妈都管不着我，你能管着我吗？”

“姐……”余佳大叫，“你在怕什么呢？”

余果一下子安静下来，她沙哑着嗓子，喃喃道，“我怕我一辈子做个黑户，到哪里都是被嘲笑的存在。”

余佳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仿佛被突然的重锤击中，所有的希望都瞬间破灭。

余佳握住余果的手，默默地听她诉说着她的遭遇和痛苦。

“佳佳，你知道吗？因为妈妈超生，我早早辍学，早早上班，我都是没有怨言的。我是家里的老大，做这些是应该的。可是，没有户口和身份证，特别特别不舒服！人家都正正经经谈恋爱，我却只能偷偷摸摸。我不敢跟人家说，我没有这些证明。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人家知道我没有身份证就和我分手了。上次那个，和我分了，转头就和别人订了亲。我去闹过。现在这个，也分了，谁也不会等我。尽管我有了孩子，但他们还是离开了我，于是我就吃了打胎药……”

余果抓紧了余佳的手，泪从她的眼角不断滚落，哽咽着“不要去医院！我死也不去，没有身份证和未婚先孕一样丢人。佳佳！我不要去！”

余佳的眼泪哗哗地流着。在这个社会中，人们往往只关注那些光鲜亮丽的事物，却忽略了那些默默无闻、需要帮助的人。

余果还在不停地诉说着，余佳这才明白原来那天早晨余树林和王翠翠匆匆离去是因为姐姐去人家里闹了。而她之所以会如此激动地把精力放在网吧上，竟然是因为超生的问题。

未婚先孕又无缘于世的孩子成了牺牲品。那个无辜的孩子啊！余佳又想到郭姐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