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众人皆静默无言地听着,只见那老丈停了下来,抿了一口酒,敲着手里的拐杖接着说道:“
第二次的时候,咱们南人的北伐晚了二十年。宋武帝乃百年一遇的英雄,他手下人才济济,养精蓄锐,发雄兵收青州,占河洛,取关中。
然而苍天只给了他人和,未予天时,到最后,那些北伐光复的旧土还是被拓跋氏占尽。”
“善!”
“说得好啊。”
人群中有人喊道:“纪三姐,给老丈续酒,算在我的账上。”
紫菀拍起手说道:“这老人家竟和爷爷说的一般好。”
萧欢附和道:“有此等见识,想来必不是俗人。”
归流看他二人一唱一和,撇嘴道:“初闻悦耳动听,细想言辞空洞。”
紫菀给了归流一个白眼,问向萧欢:“他怎么还不讲第三次?”
萧欢给了嘉鱼一个眼神,嘉鱼走到外间朗声问道:“老人家,那第三次机会呢?”
“这是本朝的近事,嘿嘿,难说!”
“老人家你且但说无妨,这里是京郊,不比秦淮河恐被人听了去惹祸。”
“这第三次的天时嘛,老天给了白袍将军陈庆之,然而终究是北强南弱,我大梁没能趁此良机收复失地。”
归流听他说出北强南弱,才觉得这位老丈有些见识。
那边萧欢皱起了眉,只听得嘉鱼问道:“陈将军七千白袍横扫河洛,杀贼十余万,光复洛阳,刘宋以来我南人从未取得如此胜果,难道不是把握住了良机吗?”
嘉鱼自小陪萧欢读书、习武、练剑,他明白里间的豫章王也会有此一问。
老者冷笑了一声,说道:“横扫河洛,河洛,最终白袍军不也是落得一个被横扫的下场吗?”
众人一阵唏嘘,大家这时只觉得这老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紫菀端起酒盅,递给归流一个认可的眼神,显然她现在赞同那句“初闻悦耳动听”了。
嘉鱼被老者的话所激,提高音量答道:“占至城,拔荥城,进梁国,
七千人与丘大千七万魏军战于睢阳,胜!
于考城败济阴王元晖业两万人,魏主出奔。
死命克荥阳,挺军夺虎牢。拥立魏主元颢一举杀进洛阳城,这难道不算是横扫河洛吗?”
纪三姐不知何时已立在了归流身后,她听嘉鱼说得精彩,对着归流说道:“小师父,你朋友真是好样的。”
归流学着陈霸先的语气笑道:“三姐客气了,你可知道这老丈的来历?”
“他是酒垆的常客,就住在金陵城郊,每月靠着领东府城的粮米过活,听人说他以前从过军。”
纪三姐把手按在归流的肩膀上,低下头问道:“小师父,这是哪家的公子啊?”
三姐的秀发垂荡在他的头上,让他有些心痒。他挺直腰背道:“小僧确实不知,他与这位金公子是一起的。”
纪荷枝打量起萧欢,暗道:“帘外的公子和帘内的比起来,似稍逊一筹。”
那边萧欢只轻点着头微笑,他貌似更关心帘外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