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却还在刚才街道上的那一幕幕。

那些乞丐手中的碎银，商贩们复杂的神情。

以及那看似温暖却又夹杂着各种微妙情感的举动，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

原本我不作恶，便是吃亏的南禹县百姓开始行善。

虽然说是担心自己下地狱，或者说希望得到城隍爷的祈福。

但做的也是好事。

陈恒吐出一口粗气，一时间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问题，但是他感觉自己这次真玩拖了。

陈恒带着案卷，缓缓走在街道上，思绪依旧被那混乱而复杂的场景所占据。

阳光洒在他的肩头，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那些曾经冷漠自私的百姓如今竟都在行善。

可这善举背后却，似乎隐藏着让人不安的暗流。

路过一家酒馆时，里面传出的喧闹声让他微微皱眉。

他不禁想起那些冲向酒馆的乞丐，他们在获得了意外之财后，心态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

陈恒停下脚步，靠在一旁的墙壁上，闭上眼睛，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

“这位爷，让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妇人提着一桶水，从陈恒身边走过，陈恒侧身让路，妇人蜡黄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同时，一个小男孩双手费劲的提着一桶水，在后边慢悠悠的跟着。

“娘，慢点！”

“哎——好好。”

陈恒呆呆的看着，最后沉默不语，低着头往自己屋里走。

他屋子处于南禹县比较偏僻的位置，周围邻居也是穷苦人家，不过平日里正常吃食也是足够的。

但是今天却不一样，到了正午，却没有一家飘起炊烟。

要是上去一问，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回答。

给乞丐了。

陈恒回到屋内，只见慈安和尚正闭目静坐，面容平和，仿佛世间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陈恒轻轻坐下，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大师，今日我在城中所见，实乃让我心绪难平。”

慈安和尚微微睁开眼睛，眼神中透着宁静与睿智。“陈施主但说无妨。”

陈恒便将街道上乞丐们的变化以及商贩们的举动一一道来。

慈安和尚静静地听着，双手合十。“陈施主，世间之事本就复杂多变。

一个公正审判的角色出现，会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泛起的涟漪自然会有各种形态。”

“平日里他们即使有相信鬼魅的存在，但是利益一旦足够，也会想着，这些东西不存在。”

随后慈安和尚顿了顿，继续说道：“但现在‘城隍’‘鬼役’都亲自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做了亏心事的后悔，想要做善事，没做亏心事的，担心自己后边做出坏事，想要提前做好准备。”

“畏惧而产生的善，目的性的善，自然没问题，但是他们现在的做法，这种恐惧，会造成一系列麻烦。”

说罢，慈安和尚拿起自己的禅杖，往地上轻轻一点。

一副用黑气化成的幻境，出现在陈恒面前。

画面在南禹县的一条小巷中，有一户普通人家。

这日，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敲开了他们的门。乞丐满脸污垢，眼神中却闪烁着一种近乎无赖的光芒。

“行行好，给点吃的吧。”乞丐伸出脏兮兮的手，声音沙哑地乞求着。

这户人家的主人面露难色，他们自己的生活也并不宽裕。

“我们也没有多余的食物给你了，你去别处看看吧。”主人委婉地拒绝道。

然而，乞丐却并不肯离去。他一屁股坐在门口，大声嚷道：“你们不给我吃的，我就不走了。”说完，竟直接赖在了那里。

主人无奈，试图再次劝说乞丐离开，但乞丐充耳不闻。

随着时间的推移，乞丐越发得寸进尺，他不仅睡在人家门口，还趁着主人不注意，溜进了院子里。

到了吃饭的时候，乞丐毫不客气地冲到餐桌前，抓起食物就往嘴里塞。

主人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乞丐吃饱后，便找了个角落呼呼大睡起来，仿佛这里就是他的家。

…………

画面结束，陈恒的视线收回来，而慈安和尚继续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以前的城隍都不会是人，多是鬼魅，他们即使接触人间事，也只会间接去做。”

陈恒沉默不语，最后忍不住说道“那我是不是得重新弄出一个，城隍不存在的消息？”

可是让陈恒没想到的是，慈安和尚摇了摇头，示意不需要。

只见慈安和尚开口道：“这些人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亏心事，但是，做一时善事易，做一生善事难。

他们本身就不是善人，时间一久，他们发现自己作恶不会有处罚，就又恢复原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