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Act 3 - 5. 格林威治时间两万四千时-其之二(2 / 2)FATE:忆印遗失首页

一只手微微拍了拍他的胳膊,他微微侧首看去,是从不知何时开始的“方才”起,便一路同行过来的几人中的一人,那名黑发的女子。他想了想,凭着本能试探着称呼她:“虞?”

“是我。托蕾雅的福,我想起来了一些……”她低声说着,目光仍然专注看着前方那场突兀地开始的婚礼,“总之,你看。是否感觉到任何奇怪的气氛?或者说,不对劲的东西,”她又唤一旁的银发女孩,“想一想。仔细想一想,蕾雅,雅各。”

“虞小姐,你也感觉到了?”蕾雅那明亮的绿色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陛下……不知为何我会如此称呼她,但我唯独想起这个称呼,且稍微忘记了一些东西。”被称为虞小姐的女子轻轻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像是在缓解头痛,“我应该并非她的侍女才对,应该如此……但身在此处,我想应该有这里必须遵循的规则。”

蕾雅欲言又止,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按兵不动,转头看向面前的人们。“Patriarcha(牧首)”,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像是出现了电影字幕似的物事,标记上了那名正在将王冠戴上新婚夫妻中那名女子头上的主教。黑黝黝的字迹,像是怎么也无法被擦去似的,荒谬地随着那动作着的人影而动,甚至遇到光线暗淡处,理所当然地变了颜色。

“好无聊的游戏设计……”暗暗想着,蕾雅略一思忖——还是要做个实验。她牵了牵一旁一名陌生人的袖子,低声告罪:“抱歉……我该如何称呼,那位台上的大人?”

“那还用说?当然是称为我们迷途的羔羊们的牧首大人,以及最尊贵英格兰国王与王后陛下。”像是“NPC”似的路人耸了耸肩,机械地回答着,随后继续加入舞踏之中。

——果真只是个“NPC”而非真实人类,蕾雅对此并不意外。

雅各揉了揉僵硬的关节,站起身向圣餐桌走去。他若有所思地拈起盘中的饼看了看,像是不太确定似的,又用手指碾碎一角,放入口中。

“发酵的饼。”他想了想,又举起一旁的酒杯闻了闻,“这是红酒。”

作为婚礼主角的,远处的男女也似乎结束了冗长的礼拜。那面目看不真切的“牧首”将酒杯递给二人。看到此节,“虞小姐”果断地起身。

已经不必再看了。

“退去吧,虚假的人形。”简单的指令却直切要害地达到了效果,没有五官的一张张面孔虚无地转向她,随后,纷纷像被狂风吹过的沙堆一样,飘散塌陷。一件件华服坠落在地,颜料一般化开。

包裹着空间的质料开始剥落。抹着金粉、绘着玫瑰纹饰的墙面寸寸开裂,圣餐台对物理法则视若无睹地开始上浮;原本被乐伶们持有的乐器失去了主人,碰撞着化为一串串音符,嘈杂地飘荡在空气中;绸缎的装饰软塌塌地趴伏于地,像牛奶一样流淌成了液态。整个空间像是失去了重力和物理法则的束缚,除了仍然坚实地站在地面、困惑地互相对视的几名不速之客,余下所有物质全部乱糟糟地游荡着。

而失去了装饰的空间,终于露出了空白的原型。只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而已,淡白至极的墙面突破了所有几何法则,从身处的视角看去,难以形容身处的究竟是立方的空间,还是一处球形的内部。

“现在又该怎么出去?”雅各脱口而出。

——就像玩密室逃脱的游戏一样吧。既然没有告知目标,那游戏规则便必定只余下一个了。逃出去。

“别着急。”蕾雅稍微挥了挥手,看向房间的中心——那片如同太空垃圾一般浮动的质料已经慢慢破碎,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道揉成了一个球形,悬浮在空间的正中慢慢旋转着。

“摆弄大家的意识挺好玩的,对吧?”蕾雅对着那球体喊了一声,“我想看看你自己的想法,这片区域的主人。”

球体泄了气一样,软趴趴地瘪了下去——没有伴随任何声音,悄无声息地被无形的手捏成了一个个纷乱的字母,聚成一团团褐红色的泥泞,开始慢慢包裹住众人的脚,涌动起来。

“什么东西啊这是……好恶心!”一直迷茫地观察着一切变故的戈尔德鲁夫气鼓鼓地嚷了起来,随着脚下的涌动感越来越激烈,他开始沉不住气,尝试走动起来,随即险些一屁股摔倒在字母簇拥成的泥泞中。

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眼疾手快地把他拉起。戈尔德鲁夫嘟嘟囔囔地站直了,“小子,别指望我会被你讨好到啊。”

雅各好笑地打量了他片刻,试探性地挪了一下脚步,随后便走动得自如起来。他转向一旁的女士们,“看起来,这些文字模样的东西是想给我们指路。你的手笔吗?蕾雅小姐?该不会,你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魔术师?”

“开什么玩笑,”蕾雅小声抱怨着,也顺着蠕动的字母的方向慢慢前行起来,“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可以号令这里的许多物件。反而你们不能做到,让我觉得比较吃惊……”

费力地跋涉,她看看几名仍在踌躇的同伴,摇了摇头:“跟我走吧,虽然不知道为何我会被授予了这种知识和能力,但我很确信,跟着这些字母走,就能到达这个空间的核心,藏着全部秘密的地方。很简单,对吧?就像在上帝模式下游玩游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