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31章 小蓬莱岛战记(二)(2 / 2)逍遥叩首页

黑袍男子就看着芥成和卢桐在那边忙碌,也不趁机攻击,一副已经胜券在握的样子。确实,原本是七对一的局势,现在瞬间就变成了四对二,再加上他的实力比对方任何一人都高,战斗的结果根本没有什么好猜的。

兰序甩掉了手上那根沾满血迹的冰棱,像在讨论一件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此人是端木家的人,老夫怕真的开打会有些棘手,便等待时机先将他结果了,这才陪你演了会儿戏。”

“兰道友,这么多年了,妾身倒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啊。”云瑶那一只眯缝的笑眼此刻也是睁开了,盯着兰序寒声道。

“老夫问心无愧。”兰序对自己背叛正道的行为没有丝毫后悔。

黑袍男子此时却是一摘兜帽,露出了那张英气逼人、但与兰序有几分神似的面庞:“怎么,当父亲的为儿子做些事,你又有什么可指摘的呢,云道友?”

闻言,正在料理苾雏和端木青穹的芥成也是恍然大悟地回头。他想起了那夜自己与兰序的互诉衷肠,原来兰序一直都没有说谎!

“实不相瞒,老夫确也是伶仃之人。拙荆早逝,独子虽有天纵之才,却与老夫不在同一个宗门,远隔江海,数年难得一见。今夜苦衾寒,睹月思人,难免青衫湿。”

“令郎天资卓绝,太清宫也是宋国排得上号的顶流势力,兰道友何不将令郎也接到太清宫来,以成享天伦?”

“这个中缘由老夫一时也难以说清,不过老夫也不愿再忍受这种天各一方的生活了,待此战结束,老夫便离开太清宫,住到犬子那边去。”

其实那夜兰序对芥成便毫无隐瞒,才能如此情真意切语出动人,使芥成对他没有半点怀疑。现在回想起来,那夜兰序确乎是有些异样,想必不是在向小蓬莱岛通风报信,便是在给风信子施展毒鱼之术提供坐标,但因其一番肺腑之言,芥成竟是因了同病相怜的缘故放松了警惕!

黑袍男子名叫兰香子,他的母亲是一位冰雪聪明的魔道女子。二十余年前兰序还不在太清宫,也不是诛邪修士,只是一位云游的散修,在游历的途中邂逅了兰香子的母亲。两人一见钟情,春风一度,兰香子的母亲自愿为了兰序脱离魔道山门,从此放弃修为更进一步,隐名埋姓与兰序一起生活。两人在山林深处结为夫妻,并生下了兰香子。兰香子当真有天纵之才,六岁便开始毓灵,十八岁便晋入了观心境。而他也同时继承了父与母的力量,也就是说,他也是个魔修。

兰序夫妇虽为兰香子的惊人天资感到欣喜,毕竟这种融合性的真意是相当少见的,但也为他继承了魔道的力量感到遗憾,这意味着他终其一生都不能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宋国的山川城野,这普天之下没有一块土地是可以供邪道自由生活的,兰序也因此第一次对正道的执念产生了怀疑。于是兰序再也没有带兰香子进城过了,自从兰香子突破观心境的那天起,便一直隐居在山林深处。一家人这样避世而存,倒也相安无事。但是好景不长,在兰香子十九岁那年,兰序一家的隐居之处还是被太清宫的诛邪队发现了。那一日兰序正好入城为兰香子采购一些修道资源,由于兰香子并非纯粹的魔道真意,并不完全要依靠抽魂炼魄才能提升修为,这让兰序非常欣喜,因为兰香子的修道天赋非常高,或许他单凭体悟和冰属性的锤炼也有可能突破化臻境,而这也让兰序决定,即便是这样简陋的隐居条件也要把兰香子培养成真正的强者。可待得兰序兴冲冲地回到山林,却只见到他破败的茅屋、满目的血迹,和一地陌生的尸体。他忙不迭地踩着尸体冲进家门,却只看到满身血污的兰香子抱着母亲嚎啕大哭,而他的母亲,却早已没有了气息。

兰序已经不记得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那天下了非常大的雨,冲塌了他茅庐的屋顶,冲淡了一地的血污,冲刷得他和兰香子都不知道脸上的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那一日兰序终于下定决心要颠覆正道,颠覆这毫无正理的他妈的正道。

他们安葬了兰香子的母亲,那个虽然有着魔道真意,却毅然决然为了爱情放弃了修为的冰雪聪明的女子,那个即便修为浅薄也要拼死保护自己儿子的平凡又伟大的母亲,而这样一位母亲,却仅仅是因为有着魔道真意,便被正道不由分说地杀害了。

兰序通过那些尸体身上的服饰辨认出了他们太清宫诛邪队的身份,和兰香子一起制定了一个长久的复仇计划。凭借着兰香子和魔道之间的相互吸引,他们找到了小蓬莱岛这个邪道山门。兰序勒令兰香子不必再存着什么毫无意义的大发慈悲的善心,从现在开始接受自己的全部力量,即便是抽魂炼魄,也要尽快将修为提升至化臻境。而在安置好兰香子之后,兰序也是加入了太清宫的诛邪队,开始了他长久的蛰伏生活。在兰香子修为达到观心巅峰之后,兰序和小蓬莱岛一番策应,与韩贺谎称东海上有一琅嬛强者遗留的洞府,将他骗至小蓬莱岛诱杀,无奈还是被韩贺逃脱。但是韩贺生离之后太清宫必然会对小蓬莱岛发起总攻,以兰序多年来在太清宫的观察,那些化臻上境及以上的修士不可能参加诛邪任务,能被派来的只会是胡引与郝连两人,便与小蓬莱岛又策划了这次的反围剿,为的只是尽可能地屠杀太清宫的正道修士,以报当年杀妻之仇;顺便可以借用这么多正道修士的生魂,达成那个目的。

他的计划确实成功了,太多正道修士因他而死,而眼前的这几人,也要为他的妻子陪葬。他也不曾说谎,他确实不愿继续忍受这种与儿子天各一方的生活了,此战之后,他便脱离太清宫,从此以邪道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