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虎仿佛蝗虫过境般,所过之处,沙蜥蛋全进了山君肚子,山君杀起沙蜥来都更有劲了。
沈止罹抹了把汗,长出口气,看着神采奕奕的山君,估摸下进度,决定去下一个秘境,整个沙蜥巢中,他们已经走过大半,总得给其他人留点。
将想法同滕云越说了,山君尾巴扫落几只沙蜥,舌头舔着嘴角,颇有些意犹未尽,滕云越并无其他意见。
杀到下一个巢穴时,沈止罹留下一颗蛋,剩下的喂给山君,手上微微用力捏碎沙蜥蛋,传送阵显现。
沈止罹盘算着下个秘境,不出意外的话会是水系秘境,他们已经走过了三个秘境,按照五行划分,他只用再过两个秘境便可出去了。
踏进传送门,被燥热空气烘烤的微微发烫的皮肤被扑面而来的水汽降温,沈止罹无法克制的发出舒适的喟叹。
天衢落至脚底,沈止罹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湖泊,周身燥热都被微凉的水汽安抚,山君在脚边跃跃欲试,想跳下去在湖泊里面打滚。
沈止罹拉着躁动的山君,侧头望向滕云越,问道:“此方秘境你可来过?”
滕云越点点头,答道:“水系秘境的钥匙在湖底下,入水后便会有幻境,须得固守心门,莫要被迷惑了。”
沈止罹点点头,想要拿到钥匙,必然会入水,世间万般险境,唯有幻境最为磨人,一招不慎便会沉溺进去,不得出。
水面平静无波,沈止罹踌躇片刻,心中一横,他自问问心无愧,不惧这幻境。
沈止罹打定主意,同滕云越对视一瞬,纵身跳下。
湖水涌上口鼻,肺腑充斥着憋闷之感,眼前忽明忽暗,窒息感只维持了片刻,眼前忽的一白,还未等沈止罹睁眼,耳边传来街头喧嚷声。
沈止罹睁开眼,脚上踏上实地,一个扛着糖葫芦杆子的罗锅老汉擦肩而过,鼻端嗅到酸甜的糖葫芦味道,和着街边的馄饨香气,将沈止罹一瞬间拉进幻境中。
滕云越看着泛起涟漪的湖面,不做犹豫,紧随其后跳下去,水鬼早早熟悉了他的气息,入水后并无幻境拉他进去。
山君擦着滕云越的衣角落在湖面上,周身燥热被清凉的湖水洗去,山君扑腾着水花,藏在皮毛中的黄沙被水泡出,舒适的山君在水中踩起奶来。
滕云越手掐避水诀,沉进水中,找寻着沈止罹的身影。
沈止罹周身浸泡在水中,点点水泡从他口鼻处飘起,旁边一个水鬼张牙舞爪的编织幻境,滕云越游过去,那水鬼瑟缩着往旁边多了多,手上还是一刻不停的编织幻境。
眼见着沈止罹已经进入了幻境,滕云越心中难免担忧,他担心止罹会沉溺进幻境,道心破损。
他也知道这是沈止罹必须经历的一关,若是自己贸然出手打断,会对他的神魂造成损伤,神魂上的伤最为难治,对仙途亦有损。
滕云越盯着无知无觉的沈止罹,攥紧手掌,紧张的盯着。
水鬼没有什么战力,唯一说的上的便是编织幻境的能力,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取人性命。
山君神智未全,独自开心地在水面上扑腾,并没有水鬼找上它。
沈止罹恍惚一瞬,脑中胀痛,似乎有什么挤了进去,又有什么被蒙上一层雾,想不明晰。
“小止儿?”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沈止罹身子晃了晃,回头看去,身着长衫的穷秀才执着一柄破扇,眼睛神采奕奕,身形虽然略显消瘦,但精神气儿十足。
“…许叔。”
沈止罹涩然开口,心底升起微妙的诡异感,下一瞬又被惊喜覆盖。
许叔走上前,拍拍沈止罹肩膀,乐呵呵地说道:“小止儿都长这么大啦?你言叔前段时间还在同我念你呢。”
沈止罹抿抿唇,微弱的不对劲被忽略了个彻底,全副心神都放在许叔口中的言叔身上。
“言叔还念着我?他在哪?”
许叔摇摇折扇,上面褪色的墨迹在眼前晃了晃,沈止罹本就迷茫的心神更加恍惚。
“他在码头呢,跟我去看看。”
沈止罹点头,跟在许叔身后,步伐颇有几分急切。
码头人声鼎沸,身形精壮的汉子扛着大包来来回回,其中一个身形佝偻皮肤黝黑的老汉格外显眼。
沈止罹步伐更快了,许叔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在沈止罹身前,同沈止罹始终保持着一步之远,如此不对劲的景象被满眼言叔的沈止罹忽略了个彻底。
似是察觉到不妥,许叔放慢了些速度,原本还有十几丈的路,一眨眼便到了。
老汉扛着大包,踉跄的跨过货船,背上沉重的大包压弯了他的脊梁,让他本就驼着的背弯折到极限。
沈止罹等不及,几步奔过去,接过老汉身上的大包,放在接货的马车上。
老汉喘了口气,捶捶酸软的腰背,抬头看向身前的少年。
“小止儿?!”
浑浊的眼睛亮起来,言叔惊喜出声,握着沈止罹的手不住打量。
“高了,还瘦了,这些年,过的不好吗?”
言叔沾着热汗的手摩挲着沈止罹凸起的腕骨,眼中湿热,近乎哽咽的问着。
沈止罹鼻头一酸,几乎克制不住情绪,他眨眨眼,压下喉头哽咽,故作轻松的道:“没有,我过得很好。”
话语顿了顿,沈止罹平息了一瞬情绪,又问道:“你呢,过的好吗?”
言叔连连点头:“好,好,我过得好,吃喝不愁,还有地方住。”
沈止罹几乎克制不住哽咽,看着记忆中高大无比的身影,如今腰身弯折,满身病痛,如何算好?
滕云越看着水中的沈止罹缓缓下降,心头一跳,在幻境中沉溺越深,便会被水鬼拖着往湖底沉去,水鬼会吸食他的灵力,幻境会越来越逼真,到了最后,生机断绝,成为水鬼的养料。
可滕云越此时无可奈何,杀了水鬼,沈止罹一样出不来,幻境最为难缠的便是这点,只要进去了,除非是自己破开幻境,不然谁也拉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