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走过的路被沼泽缓缓吞食同化,又变为咕嘟冒泡的污泥,沈止罹修为略差,抬腿间已有了阻力,身前半步的滕云越倒是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受其影响。
“嗡嗡”声越来越大,代表着虫群越来越近,身后山君低吼一声,沈止罹抬头望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指甲盖大小的虫子齐齐振翅,那嗡鸣声便是从此而来。
像是忌惮前方打头的滕云越,又或者是垂涎同为兽类的山君,虫群一窝蜂似的往山君袭去,沈止罹弹去一道灵光,将袭至近前的虫子打落。
虫师扑簌簌落了一地,被打出一个缺口的虫群又被更多的虫子补上,前赴后继地往山君袭来。
山君低吼一声,妖力席卷在身侧,战意灼灼,却囿于只供落脚的实地而不敢轻举妄动。
沈止罹挥出一道又一道灵光,让虫群不得近山君身,却发现灵力消耗比平常相比更快。
沈止罹不再留手,洒落数粒种子,落在沼泽上,被翻滚的泥水吞下去,灵力催动种子快速生发。
污黑沼泽中,突兀出现绿色,对比他们刚开始落脚的地方旁边的野草,显得粗壮许多。
但沼泽地终究比不得正常的土地,有限的养分让种子长的稍慢,沈止罹连连变幻手诀,让刚萌发的滴水观音伸出叶片,将他们牢牢护住。
沈止罹洒落的种子并不是藤蔓,而是有着宽大叶片的滴水观音,叶子十分宽大,更具毒性,由沈止罹的灵力催发,还有隔绝瘴气的作用。
罩在头顶上的叶片发出类似于雨滴打在上面的声音,成群的虫子振动翅膀,一只接一只的撞在叶片上,被叶片上的毒素浸染,晕乎乎的一头栽倒在污泥中。
滕云越撑着结界,有心让沈止罹历练,并不过多插手。
越往深处走,灵力运转越凝滞,舒展叶片的滴水观音也萎靡下来,叶尖微微焦黄。
这样下去不行,沈止罹面上紧绷,掐诀操控着滴水观音飞快开花结果,待种子落下,沈止罹挥袖将其收进手中。
已经看不见出发的地方,沈止罹抬手间,仿佛被千万只手拉着,想将他拖进沼泽中,沈止罹死死咬牙,艰难支撑着罩着他们的滴水观音。
这个秘境可以说是沈止罹所经历过最艰难的秘境,上有毒虫,下有沼泽,连落脚之地都只有小小一寸,灵力运转也越来越滞涩,可谓是腹背受敌。
不知走了多久,罩着他们的滴水观音,终于坚持不住,猛的溃散,沈止罹手腕酸软,轻轻打着颤。
眼前骤然明亮,沈止罹抬眼,想找出破局之法,却猝然看见不远处一个修士,在艰难抬腿间,被突袭而至的虫群笼罩,凄惨的哀鸣瞬间响起,不过几息,刚刚还活生生的人,线下只留下一具骨架,摇晃几下,跌落在沼泽中,被沼泽囫囵吞噬,沼泽好似打嗝般,冒出一个皮泡。
沈止罹眼睫轻颤,敛起心神,还未等他有所行动,身后的山君不知为何焦躁起来,朝着一个方向低哼。
沈止罹还以为是他未做好防护,让它被毒虫咬了,连忙低头,山君朝着那个方向叫了两声,舌尖舔舔胡须,喉间挤出不成调的语句:“止…罹…吃…吃吃…”
沈止罹一愣,顺着山君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片格外厚重的乌云,颜色黑沉,仿佛在酝酿什么,不住在半空翻滚。
“吃?里面有你想吃的?”
沈止罹迟疑道,半空有层出不穷的虫群,现下他灵力滞涩,若是贸然闯进云层中,怕是不妥。
山君垂着脑袋蹭蹭沈止罹手背,连连舔着胡须,眼睛亮亮的:“香…吃…要吃…”
山君五感敏锐,沈止罹并未嗅到什么香气,想来能让山君如此渴望的,定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