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塑骨,土作皮,火聚灵,水填肉,金化器,这一切不过瞬息,皮肉攀上骨骼的黏腻声响传来,在沈止罹眼前渐渐抽长,化为一个四肢俱全的人。
沈止罹眉心一跳,在五色灵气中,还夹杂着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就是这股力量,将相生相克的灵气维持一个平衡,塑成肉身。
在他们面前化作人形的诡异生物握着手中法器,步步朝他们逼近,滕云越单手持剑,剑锋尖锐,指向气势汹汹的那“人”。
沈止罹反手握住滕云越手腕,微微踮脚凑近滕云越耳边,轻声道:“交给我。”
热气烘在耳根,热腾腾的,吐息间还带着莲子的清香,好似曾经吞下的莲子,融在骨血中。
莲子的效用这么长的么?滕云越默默想着,只觉得鼻息滚烫,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沈止罹很快退开,将已至近前的“人”用长鞭牢牢捆住,硬生生拖到跟前,抬眼巡梭一圈,找到个稍微清净些的角落,拉拉滕云越衣摆,朝那边扬扬下颌:“这东西来的古怪,我得看看,不渡护着我,可好?”
滕云越握着剑的手颤了颤,呆愣愣点头,神色隐在黑暗中,看不分明,沈止罹也未曾注意到滕云越的不自然,拖着人就往自己看中的地方走去。
主座上的人影自始至终都没有动静,沈止罹心中始终提着一丝警惕,他不知这方秘境主人姓甚名谁,但凭借秘境可以推测,这人定是名盛一时的大能,不然不会有能力构建这方秘境。
而这种大能,最不能忍受别人挑衅他的威严,在这深处的洞府中,指不定还设下了什么禁制,用以解决闯入他坐化之地的修士。
沈止罹将"人"放倒在地,这次沈止罹并未用灵火烧去控制它的东西,而是放开神识,一寸一寸扫过不断挣扎的“人”。
舍弃容易误导人的视觉,全然用神识感受,沈止罹“看”到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团有五色灵气组成的聚合物,而在这团聚合物心口处,一股格外熟悉的力量,在不断调和灵气,让它们维持着平衡。
沈止罹操控神识,缓缓向那团力量接近,谨慎的分出一小丝神识,试探着触上那团力量。
脑中刺痛一瞬,不属于自己的神识察觉外敌,同沈止罹的神识对抗。
沈止罹被这剧烈的反抗打了个措手不及,将痛哼压在喉间,调动神识,生涩的同那股神识对抗。
从未与他人神识对抗的沈止罹,左支右绌的对抗着那股神识,那股神识一波一波的反击,像重锤一般,一锤一锤砸向沈止罹脑袋,痛的他面色发白。
到底是一小团神识,在沈止罹庞大的识海面前,仿佛一叶孤舟,即使开始时因为不熟练狠狠吃了亏的沈止罹,也飞快掌握诀窍,将那股神识打压地不敢冒头。
神识被打退,由它维持平衡的灵气开始躁动,水灭火,火烧金,金伐木,木吸土,土掩水,乱成一团。
沈止罹睁开眼,看向自己手下被钳制的“人”,由于组成它的灵气躁动,它的身体也变得扭曲,五官变形,肢体溃散。
它体内的神识蜷缩成一团,沈止罹的神识入侵进去,代替原本的神识,在心口盘踞,试图找到五行灵气的平衡点,一点一点摸索。
随着沈止罹不断探索灵气的平衡,手下的“人”不断扭曲着,时不时溃散,又在沈止罹的操控下合拢。
结合“人”的表现,沈止罹一点一点接近平衡点,它的五官也渐渐恢复,同常人没什么两样。
确定它体内的灵气运转自如,沈止罹缓缓松开手,神识微微一动,它慢慢爬起来,微微垂着头,十分恭敬的模样。
"止罹!"
滕云越将向这边袭来的修士打退,回头一看,心头猛的跳了两下,心中惊恐至极,慌忙将沈止罹护在身后,手中天衢丝毫不曾迟疑的向那“人”挥去。
沈止罹被滕云越扯了个踉跄,匆忙抬眼,便看见天衢的剑光朝那“人”袭去,神识操控着那“人”躲开这一击,奈何空间太小,还是被天衢砍断一条胳膊。
“不渡莫急!”沈止罹扯住还欲再出手的滕云越,出声制止,滕云越下意识停了手,听见沈止罹说道:“你看,这具是我在操控。”
沈止罹说着,操控着这具修士弯身捡起被天衢斩落的胳膊,往断口处一按,随着沈止罹操控灵气,断裂的胳膊重新同身体融合,看不出丝毫被斩断的痕迹。
滕云越浑身一僵,面前的景象神奇又诡异,心中不可避免的升起担忧,能随心而动的修士,同常人没有半分差别,更有灵力在身,如此逆天的能力,会有多少人觊觎?
微微侧头看着沈止罹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眼睛,他眼中是纯然的喜悦,微微扬着下颌,专注的看着自己,是骄矜的模样,是想要人夸夸,却又矜持的不说出口,等着人自觉的开口的模样。
滕云越唇瓣动了动,想要同沈止罹说清这利害关系,但对上沈止罹那双清泠泠的眼睛,不自觉地说道:“止罹天赋异禀,短短时间便可操控这一具修士,真厉害。”
沈止罹抿起唇,嘴角的笑意遮掩不住,挠了挠脸侧,嘟囔着谦虚:“也没不渡说的这般,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
面前的人眉目清朗,唇带笑意,时常拢着愁绪的眉间也带上股意气,此时的沈止罹才有些符合他年龄的样子。
滕云越满眼都是沈止罹快乐的模样,止罹心境澄澈,他又何必将这背后的黑暗说给他呢?有自己在,谁对止罹下手都要掂量掂量。
思及此,对实力的渴望更加剧烈,他须得尽快突破,他修为越高,止罹便越安全。
滕云越抿唇,心中坚定起来,心口一下下跳动着,不期然想到了进秘境前的掐算,只由元婴境以下进入的秘境中,有自己突破的机缘,此时此景,不正应合了自己的掐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