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去。”我一咬牙。
昭儿小小地欢呼一下,赵明诚则笑道:“那我提前备好马车,到时一同去吧。”
说到赵蕙蘅我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老是抛下我自己乘车先走,虽路程不远,步行也就二十多分钟。但是天气渐热,每次回到家都是汗涔涔的,跟水里捞起来似的。这也就罢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又恢复了刚见那会儿冷淡的模样,甚至过犹不及,我上课时想找她讲小话也装作没听见。
正想到这儿,好巧不巧,赵蕙蘅正从石桥另一端走来。她先见到赵明诚,往前快走几步,又见了我,脚步顿时一滞。虽然不悦都写在脸上,但还是走进凉亭,叫道:“三叔好。”
“怎么不叫姑姑好呢?”我故意逗她。
“哼。”她垂眼撅嘴。
“哼。”我也回她一个。
赵明诚笑吟吟地看着我们斗嘴,顺手将盛着冰西瓜的青釉印花盘往赵蕙蘅面前推了推,说道:“贞媛和蕙蘅虽是姑侄,年纪却相当,没那么多拘束。且在同一处上学,自然也亲近。”
“才不呢。”赵蕙蘅抢先一步道:“姑姑上课时吃零食打瞌睡,一下课就跟着别人跑个没影儿,不是爬树就是摸鱼。”
可恶,被揭了老底。
自那次上树之后,王令娴似乎迷恋上了那种感觉,总是缠着我带她一起爬树。除此之外,还突发奇想,捞书院水池中的金鱼回去喂她的两只小猫。
“真有此事?”赵明诚一脸不可置信。
“咳咳,其实,还常去书屋看看书。”我试图找补。
“你还会主动看书?”赵蕙蘅瞪大了眼。
“对呀,就在书房里,跟李清照一起,不信你亲自去问她。”我回瞪她。
“李清照?是李校书的女儿?”赵明诚饶有兴致道,“听说是位才女。”
“确实。”我连连点头,又问:“从兄与她认识?”
他却摇摇头:“谈不上认识,只是听说过。李校书常来太学授课,谈起过几次自家女公子作的诗词。”
搁现在就是天天朋友圈秀自家小孩的家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不仅鼓励女儿读书写作,还引以为傲,教育理念领先时代几百年。我想到那日面目温和的男人,李清照垂名千载,若论功劳,他得占一半。
“那位才女或许也要前往。”我凑近他耳边,捉狭道:“她不仅才华出众,容貌也毫不逊色,从兄想见见吗?”
他却正色道:“若有幸遇见,妹妹远远地指一指便是,万不可唐突淑女。”
啧,确实是正人君子,但也确实不解风情。想起后世对这两人生活是怎么写来着?赌书泼茶,踏雪寻诗,共鉴金石。我愈发好奇,他们的相遇是在何等因缘际会之下。
接着赵明诚又转向一旁安静吃着瓜果,一直没搭话的赵蕙蘅:“二嫂身子不适,母亲和大嫂要留在家中看顾,正好我和你小姑姑也要去,蕙蘅就同我们一起吧。”
赵蕙蘅明显想去,又明显不想跟我一起去。我越过赵明诚的肩头向她做鬼脸:“你不去的话,蔷薇露都要被我买光咯!”
她恨恨瞪了我一眼,花瓣般的下唇咬得煞白。大约还是舍不下摊上的稀奇玩意儿,百般纠结后勉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