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秋风萧瑟，誉王的亲兵在灵堂四周把守着。

屋内，热闹非凡。

因牵连着一场人命官司，誉王妃的遗体并未装入棺椁，而是穿着丧服，用一块白布盖着，躺于一张刚卸下来的房门板上。

她的尸身与众人用竹帘隔着，她在里面，众人在外面。

帘子外边，两面各站了几位披麻戴孝的年轻婢子，手里持着一柄挂白矾的长棍，上面写着吊唁的挽联。跪在帘子当首的，还有几个府中大嗓门的汉子，他们专行唱哭之事。估摸着嚎的时间过于久了，他们的嗓子皆呈半哑状态。和着他们哭丧之声入耳的，是一道道清脆的木鱼声。诵经和尚请的是天都城最出名寺院白马寺的得道高僧，他们坐与蒲团之上，闭着双目，一手敲响木鱼，一手捻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道的是佛教经典往生咒。

青霞和夏雪宜坐于房梁之上，俯首看着屋内众人。青霞道：“我们怎么下去？他们动静如此之大，若是点他们穴，突然断了声音一定得惊动外边看守的侍卫。”

夏雪宜却是不急，道：“再等等。”

等？青霞心中疑惑，可看夏雪宜如此淡定自若，也没说甚。

两人等了须臾时刻，见门前开了个缝，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走进来。只见他径直走到几个哭丧的汉子面前，张口说道：“众位施主，今日就到这儿吧，一会儿贫僧替王妃娘娘做一场法事。”

几个汉子连喊了几个时辰，早哭得精疲力尽，老和尚话一出口，他们心里特为欢喜，没等他再说别话便一溜烟出了门去。

青霞转头问道：“你把这老秃驴收买了？”

夏雪宜闷笑一声：“老秃驴？人可是白马寺的得道高僧觉远大师。若教他听到你如此说他，非得和你吹胡子瞪眼不可。”

青霞唾弃道：“叫声老秃驴算抬举了他，我最看不惯这群吃斋念佛的僧门弟子。整日戒东戒西，活得片刻不得撒脱。”

夏雪宜叹了声气摇头道：“人有千般活法，你性喜自由，可也有人喜欢六根清净，不拘泥于狭隘思想，自有快活才是人生。”

他这番大道理，青霞委实不懂。只能说是人各有志，但她却是怎都不信进了佛门戒骄戒躁就能六根清净。如真能清静了，佛门之地怎还会有戒律一说。青霞话锋一转：“若非收买，那你说说他何以替你行事，莫非也是痴迷于你的绝世风采？”

“你也该是遭这受罪，现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与我玩笑！”夏雪宜觑了她一眼，接着道：“我与他的事故，之后讲再与你听，现正事要紧。”

当我真与谁都能如此玩乐？还不得看是否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