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胸口一阵翻涌,差点要吐出来。
将军站起身,环视一周,问道:“到底折损了多少?”
众人跪伏在地,颤声道:“八,八十五人。”将军点点头,指指郁离,“嗯,这里找到了一个,那就是折损了八十四人。继续前行,派人四处找找,顺路看看有没有还活着的。”刚弄死的那个呢,这个将军难道不识数吗?郁离心中暗想。
大军开拔,向前轰轰而行。郁离被裹挟其中,四处望去,前后左右均是红盔红甲,密麻麻一片,足有数千人。他们行走在林木之间,身边的林木颇为奇特,与常见的树木不同,有的茎是绿色的,叶子极长,片片向天空伸展。有的茎上长着许多刺,叶片如花伞。地面也凹凸不平,布满硕大的枯叶和水洼,他们经常需要涉水而过,再爬过枯叶。他试着挤出人群,却均未成功,只能随之前行。
忽又人在前方高呼,“将军,前方有敌军出没。”
将军倏地从马上摔下来,颤声道:“众将听令,各自潜伏,前哨再探。”
前方哨探楞了楞,从命而去。而身边众人一会儿功夫便都消失不见,几只手扯过郁离,把他推到一大片树叶下,趴在泥水中。
过了不知多久,又有人来报,“报告将军,玄驹将军已率军击退敌军,缴获肉山,献于女王,女王封其为左翼大将军,今夜入殿侍寝。”
将军倏地站起身,又软倒在地,道:“什么,什么,怎么被他抢了这天大的功劳,我赤驹将军时运如此不济吗?”他捶地大哭。
哭了一阵,他又抬起双眼,看着周围众兵士,道:“你们有何计策,把这功劳给我夺回来。”
他环顾几周,众兵士匍匐在地,无人敢应声。他扯起一人,道:“你说。”那人吓得全身抖动,说不出话来。将军等了片刻,怒道:“没用的东西。”说着,伸手把那人扯烂,扔到一边。他又扯起一人,那人哆嗦着道:“将,将军,我有一计,我们可以想办法败坏玄驹将军的名声。”
将军放下他,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拍得弯下了腰,笑道:“好,好,不要怕,你说来听听。”那人心思急转,道:“将军,你想,女王如今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
将军拉长声音:“嗯,我来想?”
那人忙道:“不是,不是,我们现有两个计策。女王最喜欢肉山,所以才封他当了左翼大将军。我们去找一座更大的肉山,献给女王,自然就能重获女王欢心,这是计策一。女王最讨厌臣子不洁身自好,最恨众臣子生有异心。这计策二嘛,就是先构陷他处身不正,勾三搭四,再诬陷他里通外国,必定能让他乐极生悲。”
将军摸着下巴:“这第二计还靠些谱,只是我国除了女王,并无第二个女子,如何构陷他处身不正,勾三搭四?”
那人迟疑道:“如欲从这一计下手,别无他法,只能构陷他喜好男色,或是直接污蔑他里通外国,与敌国女王有染。不过,如此一来,就只能靠嘴说,难有实据,只怕女王不信。”
将军道:“难道构陷他喜好男色就能有实据,不一样是靠嘴说。”
那人道:“不是,不是,相比于后者,女王只怕更加嫌弃他好男色。另外,玄驹将军身形不如将军高大,可以找人扮成他的模样,再找一人扮成男色,让他们在人多之处走上几圈,做些亲密动作,我们再派些人过去叫嚷,让众人都看到,众口烁金。您老人家再上殿去禀报女王,比空口白话强上许多。女王就算不全信,心里也会嫌恶,只怕就不让他侍寝了。将军您有机会再找到更大的肉山,重获帝心。”
将军道:“甚好,甚好,就照此办理,你来扮做玄驹将军。”
那人忙又跪下,道:“卑职身材矮小,只怕不行啊。”
将军环视一周,看向郁离。郁离心里一紧,可别挑上他吧。他身后众人齐心协力把他向前推,然而郁离不动如山。将军看了他几眼,把目光转开,指了一个身材高挑细长的一个兵士道:“嗯,你不错,有些像,就你了。”
那兵士不敢违命,恭敬应是。
将军又挑了一个强壮的兵士扮演男色,接着大手一挥,指着郁离所在之处的数十人,道:“丙队五十人去假做民众。你,带队,现在就去。丙队队长做副。”他指向出主意的瘦小兵士,调兵遣将。
瘦小兵士领命,带着众人离开大部队,走了没多久,钻入地面,来到一条长长的隧洞内,众兵士将盔甲卸下,露出里面穿着的赤色衣服。这些衣服也是油亮油亮,非丝非麻,不知是什么材料。而扮演玄驹将军的二人则穿上了黑袍。
郁离默不作声跟在他们身后,顺着隧洞前行,一路叉路无数,通向一间间大厅,厅内悬挂着许多白色的圆球,有些透明,里面似乎有物在动,不知是些什么。路上许多身穿红衣黑衣的人来回忙碌,也不知忙些什么。
直到他们走到一间特别宽阔的大厅内,瘦小兵士与扮演玄驹将军的二人嘀咕一番,那二人挽起手,紧挨在一起,在大厅内闲逛起来,不时还摸手摸脸,状极亲密。只是那人假扮将军,不免心惊胆战,行动间难免鬼祟之态,不像将军,更像小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