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克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格外敬重:“那我什么时候把剩下的仆人为你喊来,小姐。”
“晚上吧,晚上,我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会。”罗莎琳疲惫地说,但是很快她又想起了什么,“波克,爸爸去年埋在院子里的酒呢,还在吗?”
“还在小姐,那些人他们不知道,但是小姐,那可是威士忌啊。”
“对于我来说已经够好的了,波克,给我来一点吧,再加点柠檬和薄荷,哦,还有糖。家里应该还有糖的吧?”
“还有的,小姐。”
“那就好,给我,还有爸爸,你和小猪也要来上些。”罗莎琳语气冷静,“我不希望之后有谁会再掉链子,听好了,只要有我在,这个家就还不会倒。”
她再也不能像个孩子似的安然待在父亲的屋顶下,再也不能让母亲的爱像一条羽绒被子般裹着她,保护她不受任何威胁了,已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或避风港可去躲藏的了。罗莎琳喝上一大口,看着管家和父亲都对她露出一些不赞成的神色。
但是罗莎琳还是灌下一大口,现在开始这个负担只能是她自己扛的了——要说自己多年有关纯血家族的教育中,有什么高贵和骄傲是必须去标榜的,那就是格林格拉斯家的人不可能接受施舍的,格林格拉斯家的人凡事都靠自己。
她的负担是她自己的,负担只能用自己的双肩去杠。
她从她的高处俯视一切,毫不惊奇地觉得她的双肩已经承担过生平可能遇到的最大风险,现在足以挑起任何的重担了。
*
夜晚的时候,格林格拉斯一家,除了在看望特蕾莎的蒙特贝洛,其余人都聚集在餐桌边。罗莎琳坐在母亲一直坐的那个位置上,她的脑袋还在昏沉沉的,这是喝了烈酒就睡的结果,父亲之前告诉过她的。
米歇尔已经从父亲那里得知了真相,而他也很快就接受了父母的命令,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被妹妹发号施令。
甚至可以说,他和吕西安,安德利亚一样,在罗莎琳的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他们茫然地开始追逐着她,就像是特蕾莎健康活泼的时候追逐着自己的母亲。但是米歇尔还有些不同,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必然会协助自己的妹妹。
但他还是轻轻开了口,表情是那样的羞愧:“对不起,罗莎,一切都要压在你的肩上。”
“现在还算不迟,哥哥。”罗莎琳看着面前的账簿,她有些惊讶,这次账本校对的很好。
“这些都是我回来的时候记录的。”米歇尔苦笑了一下,“我在的时候,他们会收敛,我不在他们就疯狂,所以我只能偷偷记下所有的财物,想着等妈妈好起来再一件件收回去。”
“妈妈已经不会好起来了。”罗莎琳冷漠地说,她看到自己的哥哥表情似乎被刺痛了,只是现在的她没办法去思考太多,“我们现在需要赶紧拿回家里的那些东西,哦,还有这些亲戚。你有什么建议?”
“搬回老家?”米歇尔说,“那里也要房子,还有仆人,叔叔姨妈也不会随意过去。”
“是个好主意。”罗莎琳在本子上画了个圈,但是很快她又后悔了,“不行,不能就这么离开,我们家一直住在这里,怎么就可以像是就这么打了败仗走了。”
她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裙子,这时候感受到哥哥的手摸了过来。
米歇尔的手是那样的温暖,她软弱的哥哥正在平静地看着她:“罗莎,没事的,现在的你回来了,我们一家同心协力,没什么是我们过不去的。我明天请假了一天,去要回爸爸的汽车,还有妈妈的宝石,你不用强撑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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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6月20日
特蕾莎去世了,三天后,她的葬礼在巴黎举行。
但是罗莎琳不想去过多在乎那个小屋子里所有人的哭声,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吩咐仆人,盯紧亲戚,还要去抢回格林格拉斯家的东西。
空闲的时候,她一个人蹲在花园外面的栏杆处,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让泪水不去涌出来——妈妈真的没了,去世了,那场对话就是她们母女的最后一面,唉,她该怎么做呀!
灿烂的阳光仿佛忽然被云翳遮住,树影也模糊起来,罗莎琳眼里已经泪汪汪的了。她紧紧抱着头,强忍着不要哭出声来。如今哭也没有用。只有你身边有个疼爱你的人,哭才有点意思。于是她伏在那里使劲抿着眼皮不让泪水掉下来。
这时候面前出现了张手帕——假如是个男性,除了米歇尔和吕西安,她高低要骂对方几句。
但是很快对方的话打消了她的疑问。
“你哭起来真的很难看。”维戈·格里姆肖平静地说。
他没有伸出手,而是等着罗莎琳自己从地上站起来,把手帕递给她:“我要离开了,你的亲戚真的很烦人。”
“我知道。”罗莎琳大声地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可怜,“你怎么在这?”
“我不会看报纸吗?我昨晚到的,不过还是告诉你个惊喜吧。”维戈说,“你的哥哥看起来振作的还算快,他现在已经去一个个要钱了,哦,还有个惊喜,要你亲自去见才知道。”
乱哄哄的接待室外面,罗莎琳抓住了一个匆匆离开,满脸羞愤的小姐。
是斯旺姨妈的女儿,她的脖子上还挂着特蕾莎的项链。
“你干什么?!”小姐大叫起来,但这并没有阻止罗莎琳,她直接伸手把项链从她脖子上拽下,粗鲁野蛮地好像一个男人。
“我不过是要回我母亲的东西罢了,小姐。”罗莎琳说,她的脸上没有表情,而是在女人尖叫的瞬间抬起手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这里不欢迎你和你的赌鬼父亲,给我滚开!”
她感到自己内心的一团火在燃烧,在这之前自己还是个对别人说狠话都要犹豫下的姑娘啊,但是现在就在母亲的葬礼上,在接待室外面对着自己的亲戚,狠狠扇了一巴掌。
仿佛是要应和罗莎琳的这句话似的,瓦西里先生似乎是被什么人从接待室里面抛了出来,他肥胖的身体在空中形成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就连罗莎琳和房间外面的小姐也震惊了,很快,他们听见有人走了出来,鞋跟和地面接触发出的声音。
是阿比盖尔。
她一身黑色的衣服——倒也难为她找到这套正式服装了——她的一只手里还紧紧抓着魔杖,接待室的纯血巫师们用或恐惧或冷漠的眼神看着她,但都一一为她让路。
阿比盖尔走出了房间,也看到了罗莎琳,看到了她抓住别人的衣领,看见了那个小姐被扇红的脸,也看到了罗莎琳手里的项链。她默默地看着罗莎琳,那张通常是温柔的脸上闪烁着骄傲、赞许和喜悦的微笑,这和罗莎琳胸中那团火热的混乱情绪正相匹配。
“罗莎——”米歇尔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激动,“我和你朋友一起把东西拿回来了……”
阿比盖尔突然行动,抢过罗莎琳手里的瓦西里小姐,毫不犹豫地往她脸上又扇了一巴掌:“这是最后一个了吧?”
仿佛是被阿比盖尔的举动吓到了,米歇尔吞了口口水,随后点了点头。
罗莎琳看着阿比盖尔,她突然明白维戈说的“惊喜”是什么了,隔着海峡的阿比盖尔一定也是在三天前就看到了报纸上的消息,然后坐着昨天或者今天最早的一班轮船过来。她的内心突然感到了一种安慰,那么遥远又接近——在几天前,她还以为自己要永远失去她了呢!
她很想去拥抱自己的好友,但是又忍住了,这里还需要她。
阿比盖尔开了口:“维戈也帮忙了,我只是路过,顺便和你哥哥聊了聊。”
她看着罗莎琳,很快脸上露出了一种微笑,好像是看到了孩子终于学会独立走路的母亲:“罗莎,干的很棒。”
*
“其实还有一批,是格里姆肖先生买来的。”葬礼结束后,米歇尔对自己妹妹轻轻地说。
罗莎琳点了点头,她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扶着扶手,从楼梯走下:“特蕾莎……哦,特蕾莎不在了……”他喃喃自语着,好像一个失去父母的孩童,又像是一个失去了观众的表演艺术家,这个男人失去了妻子的时候,似乎又同时失去了母亲和好友。
他们都没说话,但是此刻的罗莎琳突然感到自己比自己前阵子想的要胆小,又要勇敢很多。母亲逝去的阴影在她刻意遗忘的时候,似乎又有个女人的身影掺了进去。
我还有艾比,还有维戈,还有爸爸,还有米歇尔,还有吕西安,还有安德利亚。
罗莎琳默默地想到,她突然又觉得自己似乎又有了些力量。格兰芬多的勇气开始鼓舞着她勇往直前,好像一切都会有新的转机了——
“爸爸,坐下来吧。”米歇尔温和地说,扶着父亲坐在椅子上,“再怎么样,我们都必须好好活下去,这是妈妈要求的。”
“是的,是的。”蒙特贝洛突然抬头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发现对方严峻地看着自己,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啊,我都……我都糊涂成什么样子了啊!”
他抱着脸痛哭,不停地和自己的儿子女儿道歉,好像一个糊涂可怜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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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6月21日
阿比盖尔在黑暗中反复睡不着,她想起了昨天罗莎琳给她的信息,科沃斯·格林德沃似乎很关注她。
她突然明白之前那个小药瓶到底是谁送给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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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莎琳这里也要开启副本了,总而言之,现阶段她的副本最麻烦。最开始是维戈,然后是罗莎琳,至于阿比盖尔,嘶……我个人觉得不是很难打。】
【文达其实也在葬礼现场,注意到了阿比盖尔,她不是坏亲戚!相反,她很支持罗莎琳搞事业的!】
【维戈和阿比盖尔没见面,主角团三个人面对面聊天……嗯……可能还要等到巴黎()】
【下一章可能是罗莎琳视角+邓布利多家庭事件,然后下下章即开始关于阿比盖尔的审判】
【克雷登斯还没有那么轻松拉进主角团,但是他也不会轻易加入格林德沃那边,最多是陪阿不福思一起在猪头酒吧打工】
【以及,该死的,怎么还没开始火烧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