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克雷登斯则是在和自己刚相认的父亲说话,他们两个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克雷登斯低下头,用脚拨弄着地面的小石子:“你……你有没有想过我,我是说,在知道你可能有个儿子后。”
“一直(Always)。”阿不福思坚定地说,他有些欣喜地看到男孩的眼中似乎多了点亮光,“我之前对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和我一起回戈德里克山谷,我和你妈妈就是在那里认识的。你要是喜欢人多的地方,可以去猪头酒吧,黄油啤酒尝过没,霍格沃兹的学生很喜欢。”
克雷登斯点点头,刚想回话,就被忒修斯打断了。
“很抱歉,但是我不得不打断你们两位,魔法部规定要求把默然者克雷登斯移交到伦敦进行看管。”忒修斯公事公办道,“尽管你是他的家人也不行,默然者对于巫师还是麻瓜,都太危险了。”
阿不福思果断地抽出了魔杖,冷冷地说:“是个好提议,但是我拒绝,我是个粗鲁的酒吧老板,可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还是尼克勒梅打消了这紧张的气氛:“嘿,亲爱的孩子们,要不要先去找个地方歇歇脚?”
*
忒修斯最后还是在阿比盖尔和纽特的劝说下,暂时收回了对克雷登斯的逮捕,准确的说,应该是某个抱抱怪在弟弟的主动抱抱下勉强答应了。
糖衣炮弹真管用呢,纽特先生。
其实最重要的可能还是尼可勒梅表示自己愿意协助纽特分离克雷登斯体内的默默然,毕竟默然者没了默默然,也只是个普通人。而纳吉尼体内的血咒,就当买一送一,也一起解决了吧。
现在,一切几乎尘埃落定,巫师们(包括麻瓜)坐在尼克勒梅的家长一起喝着热可可。
可能是因为夜晚的那场大火,今天的巴黎从清晨就开始下雨。昨晚巴黎拉雪兹神父公墓的那场大火带走了不少人的生命,或许雨水也在为此哀哭。
克雷登斯走到阿比盖尔身边,把口袋里的那枚鹅卵石递给她:“谢谢你。”
那正是维戈扔给阿比盖尔的那枚鹅卵石,三个人最开始制造的护身符,也是最强大的那一批。在厉火中,阿比盖尔将这块护身符塞进了克雷登斯的口袋里,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他。
阿比盖尔低头看着那个石头,轻轻摇了摇头:“留着吧,你比我更需要这个。”
尽管她做了很多护身符,也还是有不少傲罗死在了那场厉火中,她也没有踏过厉火拉回维戈。
至于蒂娜和奎妮那边,阿比盖尔倒是挺好奇当初纽特是怎么跑去美国把蒂娜又劝回来的。
雅各布表示那是一段很长的故事,虽然过程有些曲折和漫长,但好在他终于和蒂娜把话给说开了:“只不过我有时候都想给他本书,教教他怎么对女孩子说情话。”
“那也是纽特的特点,他能很轻松地看出神奇动物和巫师的相同处。”蒂娜笑眯眯地对他们说,用魔杖指挥着热可可递给沙发上的阿比盖尔几人。
*
巴黎夜晚的酒吧依旧格外喧闹,尽管格林德沃炭烧巴黎的事情今天也上了头条,但是这关他们这种普通巫师,碌碌无为,每天只想混日子的人什么事呢,维克多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作为一名魔法部职工,他最有资格说这些事了。
曾经削尖脑袋,努力考上了魔法部,但直到进去后才发现,那些位子从来不是为他这样的麻瓜出身的巫师所留。好日子轮不上他,坏日子倒是咬着他的屁股不松口。
维克多也曾经想过格林德沃的那番话到底值不值得他相信,但是很快他又自己想通了一切,对方明显也不看上他。一个普通巫师,毫无背景,也没多强的魔力,他也没必要去为了所谓的统治麻瓜这种虚无缥缈的理念去流血。
“……真正该让我们为之奉献是打消魔法界长期以来,由纯血家族形成的垄断局面!”一道明亮的声音划破了夜幕,落进维克多耳中。他醉醺醺地抬起头,看到昏暗的酒吧中,一个人在台上演讲,下面聚满了巫师。
维克多眯了眯眼睛,一晚上没停的酒杯放了下来:“那个人是谁?”
“不清楚,听酒吧老板说他在这里之前天天过来演讲,要不然就是和别人辩论。”身边的一个酒鬼打了个嗝,醉醺醺地说道,“也就年轻人会听听,我们这样的家伙,还有谁会在意呢?”
没人在意吗……维克多自嘲地笑了笑:“说的也是。”
“纯血家族的落幕是必定会发生的,第一,他们刚愎自用,不相信麻瓜的遗传学和生物学,认为近亲结婚就可以保护他们高贵的血统,实际上只是增添了家族传染病的风险;第二,麻瓜出身的巫师越来越多,纯血巫师可以在魔法界分到的蛋糕越来越少……”
维克多听到台上那人的话,刚要举起的酒杯又放了下去。那人的声音不算太高,但好在口齿清晰,表演充满感染力,不知不觉中,整个酒馆的人目光都被他牢牢锁住。
“……第三,也是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点,纯血巫师们害怕我们!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职务是不劳而获得来的,他们仰仗的是自己的家族,是他们多年来魔法界通过剥削他人获得资本。这样的人恰恰是最可悲的,因为他们不清楚如何通过自己的双手为自己赋予价值。”
维克多身边的那个老酒鬼放下了酒杯,偷偷问他:“那个年轻人是谁?”
“我不清楚。”维克多摇了摇头,“但是假如让纯血家族选一个最害怕的人,那么他日后肯定榜上有名。”
演讲结束了,阿比盖尔匆匆回到后面,安塔雷斯正拿着水壶:“讲得不错啊,瓦兰特先生?”
“嘛,一般般吧,再说了瓦兰特可不止我一个人。”阿比盖尔笑了笑,身子晃了晃,就近坐在一个大木桶上面,“不过还真是怪累的,对了,巴黎好玩吗?”
“就那样,几乎没一个能说的过我的,还有好几个被我说破防,真是没用。”安塔雷斯耸耸肩,“真要说无聊的话,倒也还好,毕竟我还挺喜欢人多的地方。”
“下次要是遇到傲罗,要不要也试着和他辩论下?”阿比盖尔歪着头思考了会,“啊,巫粹党那边说不定也可以拉点人,说不准美国那的巫师也可以试着聊聊……不同的人交流起来更加有趣,不是吗?”
“学姐这是要开个茶话会吗?打起来我可不负责的哦。”安塔雷斯挑了挑眉。
“哎呀哎呀,要是真的打起来,那只能一起打架了吧。直接把人绑椅子上,要是有人不礼貌就在椅子下面塞个炮仗,直接让他飞上天。”
“哦哦哦,这个感觉不错!还挺好玩的!”
“……安提。”
“嗯?”
回应安塔雷斯的是阿比盖尔从后面传来的一个拥抱,她轻轻地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安塔雷斯的背后,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
“学姐有什么事情要谢谢我?”
“很多。”
“那要不要举例说一下?谁让我总是很可靠呢。”
阿比盖尔有气无力地对着安塔雷斯的肩轻轻拍了下:“贫嘴。”
安塔雷斯乐呵呵地笑了笑,用手抓了抓头发,没再说话。
“安提,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可怕。在拉雪兹神父公墓的时候,我很想把维戈杀了,但那并不是因为自己有多悲伤,多愤怒,而是因为在那时候,我意识到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我必须杀了他。很奇怪吧?明明是那么要好的朋友,但是真的动手时我不带一丝犹豫。”
不带一丝感情,理智地动手了,在事后才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在那一瞬间的自己,仿佛彻底将自我从阿比盖尔的躯壳中离开,留下的只有一个对理想格外坚定的狂信徒,一个理想道路上的追求者,一个极端的殉道者。
“那等到学姐真的撑不下去时,我们一起逃吧。”安塔雷斯淡定地开口,“啊,我的意思是,等到学姐觉得自己不像自己时,我们就把工作全扔给诺克斯他们,然后一起去挪威,去冰岛,怎么样?或者随便找个海岛,一起钓钓鱼。一切慢慢来吧。”
阿比盖尔藏在安塔雷斯衣服里的脸笑了起来:“那还真的挺期待的。”
*
尽管有些犹豫和反对,但是克雷登斯和纳吉尼还是一起回到了伦敦,接受魔法部的检查。
“我想要正大光明地生活,就算是被人指责也没关系。”男孩抿着嘴笑了笑,“等到事情结束了,我会带着纳吉尼回到她的故乡,我会和她在那里建个房子,等有空你们都可以过来玩。”
好在魔法部倒没怎么刁难他,阿比盖尔怀疑是忒修斯在其中斡旋,克雷登斯的死刑没下来,但是要求为他在纽约造成的破坏罚款。那个金额,足够他还一辈子的债了。
“反正他们也没规定期限。”阿不福思淡定地开口,“一辈子当个老赖也没事。”
“说什么呢?要是克雷登斯不还清,魔法部可不会让他全世界到处跑。”阿比盖尔有些苦恼地看着账单,她倒是可以帮忙还上些,但是不清楚克雷登斯怎么想。
克雷登斯一直在看自己手上的这份账单,他的表情很认真,只是阿比盖尔注意到他的心头似乎有什么彻底放下了。不对,或许现在应该叫他奥睿利乌斯了。
“我会还清的,在我死之前。”奥睿利乌斯轻轻地说,离开了默默然,他看起来的确虚弱了不少,纽特说这是后遗症。但是大家都看出来,奥睿利乌斯现在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还阳光了些。
纳吉尼被纽特带走,她身上的血魔咒要比罗莎琳身上的血咒麻烦不少,彻底分离开已经不现实了。纽特在尝试最大能力地减少血咒对纳吉尼本身的影响,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控制治疗。把剩余的血咒克制在一个区域内,看他能否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消失。
“她可能会表现的和普通人看起来有些不一样,身上还会带着些蛇的特征,但是放心,人体器官都在。”纽特说,“就是脸上会出现一些鳞片,可能会喜欢上冬眠。”
“我不在乎。”克雷登斯说。
阿不福思则是表示邓布利多老宅还有猪头酒吧的楼上都有不少空闲房间:“到时候给那姑娘冬天挑件暖和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