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赴辞没有陪同圣童,而是被皇帝叫去,“儿臣,拜见父皇”褚赴辞说。
盛帝在写着书法,“来了,坐吧。说一下圣童那孩子吧”。
“是。据说前几日她见过了照英那群孩子,似乎只是在玩乐;又是前几日,她去了具闻阁,似乎达成了某种合作”褚赴辞一一汇报。
皇帝若有思索,“姓封的那孩子怎么样了?”。
赴辞眼神闪烁,略带不解,又继续答着:“他到横州已有段时日,一直着手在查他父亲的事,进展如何暂时还不得知”赴辞说完,提出了心中的疑惑,“父皇是不是有些太纵容圣童了?”。
盛帝微微摇头道:“这孩子命太苦了,就顺着她吧”。
“可她毕竟也是南疆人,父皇就不用担心吗?”。
“你见过她为南疆做过任何事吗?十二年前南疆传来他继位的消息,十二年后便是他作为质子送来;若他真有威胁,又为何要隐藏十二年?”盛帝波澜不惊答。
褚赴辞低下眉目想了想,“十二年前南疆到底发生了什么?父皇先前说过是答应了一位故人才对圣童百般呵护,又是什么呢?”。
皇帝停下笔,端详其自己的作品,“十二年前的南疆具体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圣童自己知道了”他背着手眺望远方,回忆着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北盛皇宫破机殿。
“老师,您找我?”褚忱被李漱请来。
古稀之年清风道骨的李漱中气十足回道:“陛下,臣只是受命于先皇辅佐您,老师这个称呼还承受不起。把您请来,是想与您辞行的”。
褚忱不解,“辞行?为何?”。
“贫道年事已高,实在力不从心,我下山太久了,也该回去看看了,走之前还有件事想托付于陛下。”李漱看了看还在皱眉不解的褚忱,“贫道在南疆有一俗家弟子,名唤古羡,往后或有来盛朝之机,若陛下遇上,还请陛下替贫道多多照顾帮扶”。
李漱突然下跪行大礼。
褚忱见状连忙搀扶,“不必如此,朕应了便是”。
李漱未起身,补充道:“这个孩子关系到整个盛朝及南疆甚至是整个天下的未来,帮她亦是帮大盛!”。
皇帝收回回忆对赴辞说:“李漱离开后不久,便传来了南疆内乱的消息,同时也传来了他离世的消息。朕不曾想过现在的圣童便是他所说的那孩子,直至圣童在殿上说出自己的名字朕才知晓”。
赴辞琢磨着这些信息。
皇帝瞥了赴辞一眼,自顾自拿笔蘸墨,又说了起来:“至少他现在所做的还构不成威胁。对了,照英那孩子也有十六了吧,朕打算将她许配给圣童,用联姻加固如今两国安定的关系”。
褚赴辞抬目一愣。
另一边,圣童独自去见具闻阁阁主。
阁主年老体衰、瘦骨嶙峋,病恹恹地坐侧躺在床边,妩瑕姑娘在旁照顾着,圣童正襟危坐在茶桌前看着这一幕,而何必站在圣童旁边。
“终于见到你了,南疆圣童”阁主有气无力道。
“您见过我?”。
“我并未见过你,只是答应了人在这等你,我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南疆的第二个圣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听我讲个故事吧”。
大概六七十多年前把,成立不久的具闻阁因掌握着太多秘密而遭到江湖各势力联合排挤并追杀,岌岌可危之际遇到了三个闯荡江湖的少年,在这三个少年的帮助下具闻阁重新振作起来。
为表答谢,阁主为三位少年各答应一件事。其中一位少年便是当时还未成为圣童的蚩絮,蚩絮一心只为南疆,他只要求若将来有南疆圣童需要帮助,还请具闻阁出手。另一个少年是奉师父之命下山游历的李漱,李漱是修行者自是无所求,他便和蚩絮一样,若日后有问灵山弟子前来请阁主多为照顾。
后来就是十二年前南疆还未发生变故之前,李漱找到了阁主,直接要求阁主等待南疆圣童的出世并全力以赴为南疆圣童所用,等了十二年终于等到了。
阁主三句两喘说完,“前人已逝,如今的你孤立无援,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具闻阁自会全力相助”。
听完故事的古弄清没有太大反应,她知道具闻阁愿意出手相助也是为他们自己谋求一个靠山,她故作失望姿态说:“原来是这样啊,被摆了一道,原本我以为具闻阁愿意帮我是因为我救了玉盘姑娘”。
圣童这话让在场的人不知如何作答,她接着说:“我听闻具闻阁分三门,一门收集情报,二门撰记,三门传递,我能见见这三位门主吗?”。
“自是可以,只是你不能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阁主说。
“为何?”。
“我作为阁主,此身便只为具闻阁,我的身份托出去没关系,但三位门主除了门主这个身份外还要于市斤间讨生活,他们的身份不便透露”。
弄清稍有得逞,“这样啊,那我有个请求”,一个大的请求得不到满足,这时提出另一个较小的要求便很容易得到。
阁主知道了圣童的心思,无奈叹气,“你和当年的李漱很像,说吧,什么要求”。
弄清收敛了姿态道:“还请阁主不要拿我与李漱相提并论,我与他不熟,具闻阁愿意为在下所用,还请是看在蚩絮的份上。您也知道我人手不足,所以我的要求就是玉盘姑娘跟我走”。
阁主并未作答,思索半刻扭头对妩瑕说:“你去安排吧,今后玉盘不再是具闻阁的人,叫她全心全意服侍圣童,不得有任何心思”。
妩瑕姑娘收起了怕平日里勾人的姿态,毕恭毕敬答:“是,属下明白”。
弄清拘礼,“那我先告辞了,就不打扰您了”。
“请便”。
古弄清带着何必离开,她们不知阁主的喟叹,“凭阑赋客来,归路暮潮前。圣童的到来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我还能看到吗”。
时候还早,古羡还不想回去,下了具闻阁就在花隆楼里随处找一个地方坐着喝茶听曲。
闲情的古羡悠悠开口道:“何必,你若是听李漱之命来帮我的话,就请回去吧,我不需要李漱的任何帮扶”。
温雅的公子何必没有无措,淡淡笑道:“师父此生只有两个弟子,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您,我也和您说个故事吧”。
何必,字似,道号今慕,随母姓,东纹国皇室遗孤。东纹国国君的统治暴戾不堪,何似的母妃多次劝说无用后被打入冷宫,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在日后也陷入皇家权势争斗中,就把年幼的何似托付给了昔日江湖好友李漱。
十三年前东纹国被灭,何必幸免于难,而在那一年后,李漱突然找到何必,像是交代后事一般正经道:“我还有一个南疆的弟子,她日恐怕会成为南疆圣童,她的出世必定改天局、易江山。答应师父,你就呆在山中修行直至圣童来了北盛,而后全心全意辅佐她,请你务必要答应师父!”。
年幼的何必难得见师父如此正经,又得知师父处自己开外还有一个弟子,不明情况下就答应了下来,而后还真就做到了一直待在山中等待圣童的出世。
古羡琢磨着何必的道号“今慕”,这道号怎么看都与古羡的名相衬,“可这一切还是李漱的要求,况且我不是他的弟子,你找错人了”。
何必轻抚着拂尘说:“不会错的,师父可是天下第一算呐。就算错了,也是我情愿想要帮你,无关家师”。
他看着古羡的不解,继续解释道:“我从未哀叹我的家国被灭,因为东纹国的百姓过的并不好;倘若你真的能让这天下变得更好,追随你是我心甘情愿”。
一向淡定从容温婉的公子何必难有的透出哀叹神情,古羡不由得也随其叹息,民心所向为的不过是三餐有食、休有所处,原来何必是个有此宽大胸怀的人,是古羡看错了。
圣童身边缺人手,既然何必都这么说了,那么用他也就不会难为情了,反正若是不满意还能换人,她便答应了何必的请愿。
褚赴辞被皇上的联姻计划愣住,他犹犹豫豫开口道:“父皇难道不知这南疆来的圣童是女子吗?”。
盛帝也愣住,墨笔未落,笔尖的浓墨低落在熟宣上,他抬起头与赴辞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