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做的这些这也是盛帝的意思,成年的皇子们针锋相对明争暗斗,圣童作为一个新到来的势力,想要巴结无可厚非,可一旦一方势力扩大就会打破原本的平衡。
何况盛帝决不允许权势落他人之手,太子没有与盛帝形成对立,因此盛帝才会把圣童安排在东宫,是监视,也是无形的屏障。
一场并不友好的宴会结束,褚赴辞伸懒腰感叹:“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鸿门宴啊”。
何必:“时候还早,太子接下来想去哪?”。
褚弈望天思索,点子冒起,“当然是去与圣童好好相处了”。
“有人上场了!”,一声吆喝引走火场擂台下所有人的目光,擂台上站上了一位背着手闭目养神的男子,他正等待着对手的登台。
那男子棱角分明、玉树琼林,身姿伟岸,尽管穿了衣服也掩盖不住衣下健硕的体型。
圣童:“谁啊?”。
“右羽林军大将军——岑分明”云酥答。
弄清瞪大双眼看了看面色复杂的云酥,挑逗道:“别怂,上去挑战他啊”。
“我哪打得过他呀”。
弄清灵光一闪,对身旁的说林说:“一个是右羽林军大将军,一个是太子侍卫,好奇二位打起来的场面”。
说林斩钉截铁拒绝,“我不去,没兴趣”。
弄清故作娇柔,“去嘛,我想看”。
说林仍是拒绝,软的不吃来硬的,“你就是打不过他,打不过就直说,少找借口”弄清道。
“我……”说林口笨不知如何反驳,踌躇片刻,提着双钺就跳上擂台。
眼见一场新的对决开始,台下一众叫好。
岑分明看到是说林,“是你啊”。
说林抱拳说:“是。早就听闻将军大名,今日有幸前来挑战”。
将军毕竟是将军,虽说韩晏、岑索二人武功出自宫内不分上下,但身为将军的岑分明耐力更足、力劲更大,几个回合下来,显然韩处于弱势方。
弄清可不想说林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而受伤,于是大喊:“说林,你已经很厉害了,我饿了,认输我们去吃饭吧”。
分明循声望去,直直与圣童身边的奚云酥对上视线。
岑分明连忙抱拳道:“韩兄实属人中豪杰,在下不及,告辞”说罢,岑分明跳下擂台。
韩说林蒙圈了,原本占尽上风的岑分明就这么认输了;台下的看客更是不明所以,眼看正打的激烈就认输下台了,好戏没了,唏嘘一片。
岑分明不管他人,下战台后抓到了正在溜走的云酥,“我们聊聊吧”分明说。
云酥尴尬笑笑,“好、好,聊……聊聊”。
他俩还是像以前一样找了个寂静的凉亭,吹风看景把话说开;圣童跟在后边躲在草丛里看戏,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
岑分明:“听说你现在在太子身边做事”。
“准确的说,应该是留在圣童身边做事,她嫌我聒噪就把我塞到了太子那”云酥还是同以前一样轻浮。
“你不是那么容易收心的人,为什么要帮圣童?”。
云酥笑乐,眉眼微弯,“因为她可爱呀”。
分明没有被逗笑,面色沉沉。
见状,云酥尴尬收敛,认真说:“好吧,因为她是我见过的所有执权者之中唯一会对下属说谢谢的”。
岑分明恍悟,原来这个他国来的人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和云酥一样都是孤僻的游魂,一旦有人愿意对自己拿出一点儿真心,哪怕把命托出去又何妨?分明释然了,倘若圣童真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那云酥愿留在她身边也不奇怪了,但愿奚觉出事时,圣童不会坐视不理。
岑分明轻叹,他知道拗不过云酥的,边走边说:“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官场之事远一些”。
奚云酥停在原地神色茫然,明明过去的分明希望他能和分明一样居庙堂之高,为何如今一改先前态度?
看着分明远走,弄清也在草丛里一脸茫然,这就结束了?就不大吵一架然后大打一架吗?
回到会场,就听到木场擂台那边正打的激烈,会场的所有人都去那边观看了;爱凑热闹的古弄清拉着奚云酥就往那边赶,正巧是封弦与一个女娃娃在木场擂台上交锋,看那女娃娃的服饰与发型应是西沧来的。
弄清问物灵:“怎么回事?小弦子怎么就上台了?”。
“西沧的人起哄想要看你与那位王子比试,方才你不在,所以两边就上场了封大哥与那个娃娃”。
圣童不解,“一个女娃娃,为何能与封弦交锋如此之久?”。
她望着台上细细观察,女娃娃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准确的说她的武器就是双拳与体术;朝奏对面赤手空拳又是女子,他选择用刀背进攻,试图在不让女娃娃有任伤势的情况下击下台。
可是封弦大意了,他的几次进攻根本无法让对手倒下,甚至可以说是毫发无伤,即便后面加重了出击力度,对手也只是当做挠痒。
圣童看到那女娃娃空手接白刃接住了封弦的进攻,抓着刀顺带着封弦就举到空中而后甩到另一侧,封弦身手矫健,轻缓落地后发现刀被紧紧拽着抽不出来,于是扭转刀身试图在对方握不下去时抽出来,没想到的事这一转刀竟让封朝奏消耗不小力量。
“怎么回事?一个小姑娘竟有这般力气”圣童担忧望着封弦。
这时,那女娃娃竟直接撕碎身上衣物,只留下粗布遮盖着隐秘部位,这一举动惊骇了在场所有人,因为她露出的身躯满是壮硕的腱子肉,块头甚至比习武男子的都要大。
天真娇俏可爱的脸下却是如猛兽般的身躯,这一幕让圣童的担忧又添几分。
物灵:“那是什么武功?”。
“靡坚术,习者躯体如铁打铜铸、坚不可摧、力大无穷,已经很少看到这样的武功了,因为算是一种邪功,习者身躯会如同孩童一般无法长大”弄清解释道。
“打得过吗?”。
“不好说,除非……他能找到弱点”。
云酥诧异,“这种邪功还有弱点?”。
“关节。无论四肢再怎么健硕关节永远是弱点”。
克什木带着手下走向圣童,“你还知道这个”克什木说。
圣童扫视了克什木身边的三个侍卫,虽说穿着的是西沧服饰但亦有奇装异服之别,甚至是样貌身形都可用奇形怪状来说。
不用猜就知道他的手下都习了邪功,圣童心感不悦,怒目瞪着他说:“你就是这样对待下属的?你知不知道那可是邪功!”。
克什木看着这样的圣童,环抱的双手垂落,话语之间含有失落之意,“不、不是我”。
圣童没有理会他,转过头继续看着台上比赛。
该到女娃娃进攻了,她的速度并不快,但每行动一步都充满了强势,体术进攻的每一拳一掌如同铜墙铁壁般坚韧,普通人随便挨上一下都有可能骨折。
封弦的武功不用说肯定都能接下,可耐不住铁一般的拳头,即便是用刀接下也震得手颤,凡人之躯又能忍受伤痛多久呢?
一向只攻不守的封朝奏现在不得不在接下两招后跳转到另一个地方缓缓。
眼看女娃娃又要过来,封弦找不到破绽索性想着先将其放倒在想办法,他滑铲铆足了劲一踢将反应不及的对手撂倒,这一踢如同蛋击石,估计他的腿已是红肿。
对手被撂倒,封弦顾不上疼痛,把刀侧着横压在她的双腿上一只脚站到上面,另一只脚压着她的背。
女娃娃被压着只有双手能有限地行动,封弦一边压制着她一边对付她的双手,没想到女娃娃缩了缩身子,一把抓住了刀柄奋力一抽,试鳞刀被甩出去,封弦不稳跃起跳开,女娃娃顺势起身。
被甩出去的刀好巧不巧直冲圣童,一时间所有人冲向她想要将她护在身后,可是哪有甩来的刀快,圣童一直为台上的封弦担忧根本无心他物,她也来不急闪躲。
霎时间,一把从天而降的锏在试鳞刀与圣童咫尺之间将刀击落,刀落地,锏插在刀的一旁。
所有人涌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都是慰问之话。
“圣童你没事吧?”。
“有没有受伤?”。
“圣童你还好吗?”。
……
惊魂未定的圣童脑子一嗡过后才发现自己被克什木抱在怀里,她慢慢推开克什木,“你、你没事吧?”。
“少主没受伤吧?”克什木的三个手下问。
克什木缓了缓发现自己并为中刀,松开圣童说:“你没事就好”。
克什木一位躲在黑色斗篷下的女子亮声喊道:“依娜,你小心点!”。
台上的正决斗的两位差点就要冲下台保护自己的主子,还好都没事。
褚赴辞走来,有意无意推开克什木,仔细检查了一番圣童说:“还好没什么事”。
圣童诧异看着这一幕没有反应,只见褚赴辞拾起那把锏对朝奏说:“诶!用这个!”说着便把锏扔了上去。
封朝奏接过锏,他没用过就在空中甩了几下,发现锏虽没有刀的锋利却铆力十足,很适用现在的对手。
新的回合开始,封弦握着锏用同样的招数对抗对手,虽同样造不成伤害,但锏的下力比刀重,现在可以说是能与对手力量抗衡甚至反压一头。
其实封弦的目的是为了分散依娜的注意力,让她的注意力一点也不在脚上,几番搏斗下来,封朝奏以方才一样的招式将其撂倒压在身下。
不同的是封弦没有对付依娜的双手,而是使尽浑身解数禁锢住她的一只手臂,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她的肩关节、肘关节、手踝关节全部卸下使其三处脱臼。
依娜反应过来用另一只手撑地奋力起身将背上的封弦赶下,起身的依娜趁机想要接上关节,封弦见状丢出锏阻止她。
依娜完好的那只手挡开飞来的锏时封弦赶了上来,他一脚踏上依娜的背颈压弯了她的身躯,恼羞成怒的依娜只能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胡乱驱赶着封弦。
封弦武功本就高,这胡乱的驱赶一下被他拿捏,还是以飞快的速度将三处关节卸下,无法活动的两只手臂被封弦双手分别握住,纵身一踩将她压跪在地,又是一踩将她踩趴。
依娜每一次想用腿支起身都被封弦的又一踩打断,“倒时啊!”封弦咬牙喊。
这一场比试甚是精彩,判官在提醒下才记起职位,“十、九……三、二、一”判官倒时着,“南疆封朝奏对西沧依娜,胜者——封朝奏!”。
随着宣判结束,台上封弦和依娜同时卸下所有力气倒在台上。
“封弦!”古羡大喊着跑上擂台。
封弦被打的鼻青脸肿又疼又累躺着,好在神志还在,他喘着气说:“没事”。
封朝奏被云酥搀扶起身,看着他没事,弄清也扶起了那女娃娃为她接上所有脱臼的地方。
圣童问女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依娜,谢谢圣童”,依娜没有为输掉比赛而恼怒,反而是因为圣童的救治而露出憨厚的笑容。
圣童看着她的眼神里参着怜悯,这般可爱的女娃娃不该这样。
古弄清拾起地上的锏还给褚赴辞,“原来这就是你的器饰,这把锏叫什么名字?”。
褚赴辞接过锏,“白堕”,他扬起笑意说:“不问问我今日去了哪吗?”。
对昨夜的告白还心有余悸的弄清不想和太子有过多纠缠,“封弦伤的不轻,我先带他回去了”。
众人刚下擂台,木场擂台上又传来一道纯净清润的成年男子声,“西沧克什木邀战南疆圣童,圣童可赏脸一战?”。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圣童身上,期待着一场新的较量开始,两人的身份地位都不一般,如果打起来还真是精彩呢。
圣童意识到周围的一切,拦下想要替她冒头的封弦,调整了身姿背手而立、挺胸傲然察不到一分慌乱,“想挑战我?”只见她唇尾冷笑靠近擂台。
就在以为她要上台迎战时,圣童突然抱拳以最快的话速说道:“西沧王子才高八斗、超逸绝伦、出类拔萃、高风亮节,南疆圣童不会武功暂不登台,风度翩翩的王子不会强人所难吧……告辞!”说罢就推着人快快溜走,不等克什木反应。
克什木没有追赶圣童,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眼底望穿秋水,没有失落没有不悦,他因圣童而在千年寒冷的冰山雪地里燃起一团篝火,他维续了很久不曾堙灭,但也很难再起势磅礴。
回去的路上,古羡悄悄问封弦:“你是怎么知道那武功的破绽在关节的?”。
“太子把锏扔给我时故意转了转手腕”。
奚云酥插话:“所以那邪功的弱点究竟是什么?”。
“那邪功要从娃娃抓起并且身躯永远长不大,孩童身躯的骨骼不如成人齐全就是弱点,容易脱臼”。
晚餐过后,古弄清从何必那知道了褚赴辞寻他探查那晚当街刺杀一事。
古弄清倒很平静,她知道这京城中氏族群里盘踞交错、错综复杂,能有这手笔还能压下来这么久,背后之人身份定然不简单,刺杀一事是二皇子殿下褚随遇做的也不奇怪,只是她没想过太子会亲自去处理。
古弄清:“太子处理得如何了?”。
何必:“在下不知,不过如今看来什么事都没压倒你身上,应当是处理妥当了”。
古弄清意味深长点点头,她原本打算如若来人再犯则亲自去处理,如若就此退缩便不再追究;太子知道是褚随遇所做,那么陛下定然也知道,以皇上的才智也定然猜出褚随遇此动作的目的。
太子这是在为圣童出头啊。
想到这里,圣童猛地摇头,她猜不出太子为她出头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其他皇子扩张势力?还是在保全自己的东宫?还是……
古羡:“罢了,就这么的吧,该来的总会来,来了在说,眼下还有事要做呢”。
告别了何必后,古弄清察觉到物灵的情绪不对,找到了独自坐在房檐上的他。
弄清问:“怎么了?见到这么多天赋异禀的高手就退缩了?”。
物灵摇摇头又点点头,“先前与封大哥在院里比试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是天才,到现在才发现是他一直让着我,他根本没有把我当对手看”。
“是吗,可若是他把你打趴了你是不是更没有勇气去参加大会了?他并不是看不起你,而是尊重了你的少年意气”。
少年疑惑,“什么是少年意气?”。
这一问也让圣童思索起来,“少年啊……少年就是不卑不亢,所行之事为天、为地、为悠悠众生而问心无愧,即使历尽浮沉亦心怀赤忱,心力交瘁也要与前方万重山巅试比高”。
少年的眼神逐渐透彻明亮,原来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江湖少年,他以一定要成为那样的人,他蹦起身来高昂道:“好!明日比试我一定要赢一场!”。
百里物灵的突然起身无意推到了古弄清,古弄清不稳从屋檐落下,“百里物灵你大爷!”弄清大喊。
好在弄清被在院里打扫的素魄接在怀里,“多谢哈,小月儿”转而对物灵喊道:“百里物灵你给我下来!”。
物灵看到弄清没事,就躲在上面不敢下来,“对不起!你没事就好,我就不下去了!”说着就跑开了。
武林大会第十五日。经圣童提点,百里物灵气势很足,一定要赢下一场。
水场擂台上,一位佝偻着背衣衫褴褛背着弓的男子站在擂台上,看去他似乎有四五十岁且蒙着一只眼。
物灵看着他也是习弓者,产生疑虑问:“他是谁呀?年纪这么大还来参赛,似乎瞎了一只眼?”。
“胡则生,混了江湖二十多年间意外伤了一只眼睛,上上届武林大会才评进江湖使弓者第九”弄清说。
“用弓者本就不多,第九应该不算什么吧?”。
“已经足够了,不过和我教给你的弓法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物灵讥笑跃上台,抱拳躬身道:“江南百驹门百里物灵前来试战”,说完便提着弓一跃向前。
胡则生终究是老了怎会拼得过年轻气盛的少年,何况物灵用的是天下第二的弓法,物灵轻而易举就将对手打到。
被打跪地气喘吁吁的胡则生举手认输,“终究是老了比不过后来人,小子,你很不错”。
物灵骄纵不屑回道:“就你这瞎了一只眼的怎么可能打得过我,老了就回去养老吧”。
物灵跳到弄清身边,满心欢喜想要邀功,“我赢了嘻嘻”。
哪想到弄清面色暗下,对着物灵的腿就踹了一脚。
“为什么打我?我明明打赢了!”物灵疑惑且不服。
弄清斥责道:“你若是想不到自己的错误那我也就没什么可教你的了”圣童大袖一挥带着身后的人走开。
待圣童走远,百里红晖走进百里物灵,“原来圣童待你是这样的呀,那还不如回百驹门,想要回来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吧?”
物灵的眉头皱着是放不下心中的傲气,望向圣童的双眸暴露了他如同一支孤舟找不到方向的迷茫,因此他没注意到红晖那一张狡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