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士兵,或者死在窗口向外射击,或是趴在座椅的下方死于穿透车体的盲射,或是坐在座位上直到最后也没有准备好武器死于反应缓慢。
昏暗的列车灯光下,能够看到列车里的一地尸体。鼻子中满是血腥的味道,和战壕里的充满了各种腐臭和排泄物的气味不一样。如果说战壕中的味道会让士兵们感到自己在逐渐的腐烂,那么这里的血腥气,则会让人联想到死亡,纯粹的死亡。
——这几天遭遇的危险,比我穿越之前过了小半辈子都多。
——那两个把我送到这个世界的操蛋的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
菽丛在心中咆哮着。
吕经纬挑了下眉,笑了一声。
“不错,你的这份为了生存而战的觉悟,我对你稍微有点改观了。”
“跟我走,拿上信号枪和弹药。”
信号枪就静静的躺在旁边的地上,有十几枚信号弹散落在旁边。
菽丛咬着牙将冲锋枪关上保险后背在身后,揣起一捧信号弹塞进衣服的口袋里,然后把信号枪拿在手里,接着摇摇晃晃的跟着吕经纬走了出去。
车厢的车门位于两节车厢之间,两节车厢首尾的大门相向打开。站在握手钩上铺的垫板上,菽丛眯着眼睛,往车门同样呈打开状态,但是已经失去了照明的第二节的车厢望了过去。
一片黑暗的车厢里看不到什么细节,一眼望过去,能看到的只有倒在了地上,已经失去了声息的尸体。
而站台上也是同样的惨烈,不管是士兵、军官、穿着火车站制服的工作人员、还有没有穿任何制服的搬运工,所有的人全部倒在了地上,一眼望过去也已经看不到哪怕一个还在活动的人。
吕经纬经过了在片刻前还在和他愉快的聊着些什么,但是现在已经几乎不成人形的少校的尸体,然后往列车的尾部跑去,同时他扬起了手里步枪的枪托。
“喀嚓!”
“喀嚓!”
“喀嚓!”
一盏又一盏挂在站台上的油灯被他击碎或击落,剧烈的晃动让容器中的煤油晃出,将灯芯洇灭。伴随着一盏又一盏的灯火的熄灭,很快站台上就陷入了黑暗。
“嘿,菽丛!”
吕经纬突然发出声音。
“你知道吧?我们这个时候出来,其实就是在送死?”
“明明躲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祈祷他们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好,为什么这个时候我们还非要有动作?”
“我不认为我们是在送死。”
菽丛一边说着,一边扬起了手里的信号枪,像是握着一柄锤子一样,狠狠的将一盏已经挨了吕经纬的一枪托,但是依然坚持燃烧没有熄灭的油灯,给从挂钩上敲飞了出去。
和它的轻便的重量只有半公斤左右的塑料后辈不一样,菽丛的手里的这支信号枪使用了大量的钢铁与黄铜材料,重量甚至超过了1.5公斤,重量接近两支瓦尔特p38,即使拿来当锤子也完全是合格的。
不远处就是最后两盏油灯了,再往前走就该脱离站台顶棚的遮盖范围了,随便的暴露在敌人的视线里,就算是个白痴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吕经纬停下了脚步,喘了喘气,重新握住手里的枪,望着他身后的菽丛,发出了他招牌式的好像胜券在握的笑声:
“哦?你这么肯定?”
“如果你真的放弃了他们的话,大可以不击碎这些灯,也不带我这个病号出来。敌人被吓坏了,趁着这个机会你直接自己溜掉多好?你的魔导装置和周副队长用的不一样,看起来就算有副作用应该也不大。那份奇迹的力量,即使不能飞,自己逃走也应该是小意思吧?”
糟糕,眼睛越来越痛了。
菽丛一边说着,一边闭上了好不容易睁开的眼睛。摸索的折开了信号枪的枪膛,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枚信号弹装填了进去。
“我现在相信你,所以,你能够带领我们看到新的一天的太阳升起吗?”
吕经纬看着闭着眼睛在他面前装填弹药的菽丛,抚了抚自己的下巴,然后举起了手里的枪:
“如果我说,我做不到呢?”
“那么,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我将死在这里,对于我而讲没有差别。”
菽丛用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平静声音回答道,然后“咔”的一声合上了信号枪的枪管,并扳动击锤至待发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