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四儿喝了口酒:“我真不知道我能干啥。”
崔雨田喝干了剩下的酒,说:
“不知为啥,今天就想找人唠唠嗑。你救过我,我得让你知根知底呀。这
一唠,心里也敞亮多了。”
说罢,崔雨田起身走去。
于四儿:“大侠……”
崔雨田扬扬手,头也没回,很快消失在夜幕中了。
于四儿坐下,发现刚才崔雨田坐过的地方,有两摞大洋,一数,整二十块。
那天晚上,是顺春戏社在大观茶园的最后一场演出。在奉天已经唱得太久了,
该挪挪窝了。明天他们将奔新码头,说不准什么时能回来。
散戏后,菊叶儿要回去看看娘。吴班主想了下,说:
“我跟你去。”
菊叶儿:“怕我不回来?”
吴班主未置可否,只一笑。
菊叶儿回来,姜雨萍很意外,也很高兴。不顾那小辫儿在身边,搂着闺女,
又拍又晃。一听说闺女要走,她着急了,问:
“多喒回来呀?”
菊叶儿摇头:“说不好。”
吴班主说:“也许两三年呢。”
“那么久?”姜雨萍有些慌乱,“你咋不早回来说一声呢?咱娘俩也好说说
话,娘也好给你做顿饭,准备些东西,还有,娘正给你织毛衣呢……”
菊叶儿:“我没事儿的,咱戏班人多,互相都会照应。你也说过,戏班子就
是要走江湖的呀……”
吴班主也说:“你放心就是了,我把她我的孩子,不会让她有闪失。”
那小辫儿插嘴道:“给孩子拿点儿钱。”
“对。”姜雨萍要去取钱。
菊叶儿拦住妈:“不用,我有。”
姜雨萍:“穷家富路,妈攒了些钱。”
“真不用!不用,娘……”菊叶儿受不了了,转身要走。
吴班主:“她用不着钱的,她的花销,咱戏班子全管了。”
“那也好,那妈给你攒着。”姜雨萍跟着菊叶儿到门口,小声说,“等你回来,
娘兴许就让你享福了”
菊叶儿刚迈出门槛,又停住身,回头对那小辫儿说:
“哎,你对我妈好点儿!”
那小辫儿愣了一下,又马上应:“哎,哎……”
第二天一早,几辆大马车停在诚信客栈门前,装上十几个大戏箱,坐上几十
个人,浩浩荡荡出了北市场。他们要赶到千金寨,然后一路唱而北去。
好多人来看热闹和送行。卖包子的姚喜贵也不要钱了,一个劲地往戏班子人的手里塞。刘仲春也来了,他向菊叶儿招手,菊叶儿冲他笑。
张万利凑到吴班主跟前,拉住吴班主的胳膊说:
“你们走了,还真闪了一下呢。”
吴班主笑:“这回,谁来北市场唱戏,你就灭谁的灯。”
张万利傻笑。
大肉筋又敲响了哈拉巴:
“顺春戏社离奉天,
一城百姓都打蔫。
走码头,唱大戏,
吴大班主真不易。
这边走,那边迎,
一路顺风一路红……”
二牛拉来了大师姐。
大师姐冲小剂子喊:“挪窝咋也不跟我说一声呢?”,又冲冰雪花嚷,:“缺大
德的!你们一走,我跟谁解闷斗气呀?”她竟流出了眼泪。
冰雪花撇撇嘴:“那你就跟咱走呗。”
大师姐:“德性!等你回来的!”
姜雨萍赶来晚了,人都走净了。她一宿没睡,拿着一件新织的毛衣,茫然望
着远方浮起的晨雾:
“菊叶儿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