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有金？谁啊，在这干活的吗？”

“对。他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个子挺高的，长得有点黑。”

“哦哦，你们说二柱啊。是，他是在这干活。”他犹豫了一下接着问到，“我听说他出事了，是这样吗？”

“是的，他，已经去世了。”

老人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悲伤，“唉，这世道是怎么了。这小伙子人特别好，我们都挺喜欢他的，怎么就出这种事呢，年纪轻轻的。”

“大爷，我们是来调查的，工地的负责人在吗？”

“他啊，不知道，我这两天也没看见他。您可以进去到里面问问那些干活的人，他们可能知道。”

王磊带着人走了进去，看到很多人都在外面坐着，那边应该就是他们的宿舍了。他们走上前去，这些工人看到警察也都站了起来。

“各位工友，我们是市局的，你们这的负责人在吗？”

让王磊没想到的是，工头已经好几天没来了，不知道去哪了。王磊想去一趟工头的办公室，结果发现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工友们都传言这个老板跑路了，“可能是因为欠钱了吧，他经常打牌耍钱。”

王磊暂时也没心思管这件事，不过他记下来了。他又让人带他们去何有金住的宿舍，他们要搜查一番。

王磊站在宿舍门口，简单和何有金的工友们聊了几句，同时看着手下翻何有金的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些换洗衣物、牙刷毛巾等等这类生活必需品，还有一份合同，王磊看了一下好像是一份劳动合同，要让何有金做经理。这件事确实和白渊说的一样，不过他还想找一个律师给看看这份合同的内容，不知道对案子有没有用，反正他看着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

就在这时，王磊的电话响起，是局里打来的。

“什么事？”

“王队，有情况。”

“说吧。”

“前天那起案子，凶手来自首了。”

王磊心里有些疑惑，“自首？”不过他暂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说自己会马上回去。过了一会，搜查完毕了，他们带着何有金的东西回到了市局。

王磊一进屋，刚刚给他打电话的同事就来找他汇报了。

“队长，”

王磊打断了他，“人在哪？”

“审讯室。”

“他说什么了吗？”

“他只说自己杀了人，在手机上看到新闻了，自己本来想跑，但是感觉很害怕，又不知道怎么跑，肯定跑不了了。所以他就来自首了。”

“他说的时候是一种，怎么说呢，什么样的状态。”

“能看出来他确实害怕了。”

“他没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他说是自己失手把人打死了。”

“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还没有，我再去问一问。”

王磊思考了一下说了一句，“让老孙尽快做尸检，今天晚上我就要拿到报告。”

审讯之后王磊越想越不对劲。那名嫌疑人姓赵，名叫赵勇。身材瘦弱，表情浮夸。当说到自己不小心杀人的时候情绪非常激动，甚至还流了眼泪，看起来十分后悔，可是王磊觉得他太像演的了。凭他的经验去观察一个人是否在演戏很容易看出来，尤其是这个人演的那么明显。

他说自己是在路上碰见何有金的，和他发生了冲突，两个人打了起来，结果他一时冲动拿起一块砖头把他打死了。发现人死了之后他吓坏了，第一反应就是先跑。跑了之后又后悔，所以今天过来自首了，他觉得自己早晚会被警察抓住。

赵勇和何有金同龄，他说自己还是太年轻控制不住自己，看起来是一副真心忏悔的样子。王磊试图问一些细节问题，每当这时候他就会说自己不记得了，当时太害怕了，又那么冲动所以都忘了。就算是这样，在回想的时候总是能想起什么的，他的说法不符合常理。比如，王磊问他是怎么和何有金发生冲突的，他就说是他刚吃完饭，在路上散步，遇见了何有金，后者仗着自己长得高大就嘲笑他，他很生气就和何有金吵了起来，结果就演变成了肢体冲突。但是王磊问他他们都说了什么，他就说不记得了。

而且，王磊已经叫人查了这个赵勇，他没有固定住所，没有固定工作，他甚至没有手机，但是能查到他的各种消费记录，可以说是花钱大手大脚了，过的还挺潇洒的。但是问他钱哪来的，他说自己平时干点小偷小摸。可是，就凭小偷小摸恐怕支撑不起他的这种生活啊。经常去一些高档的饭店，还是夜店常客，随便消费一次就好几千。

更何况，他描述的何有金和王磊脑海里的印象完全不符。所有认识何有金的人都说他是个老实本分的好孩子，而且很善良，从来没和人打过架，所以怎么会在路上随便挑衅一个不认识的人呢？难道是喝多了？这一点可以问问法医。还有，赵勇的体型和何有金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差的太多了，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失手打死了何有金呢？赵勇的身上都没受什么伤！当然，像这种意外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一个弱小的人杀了一个强壮的人，这样的巧合也确实存在。有可能因为赵勇练过武术或者拳击什么的，但赵勇自己说他从来没练过，能杀死何有金完全是因为巧劲。

总之，王磊对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晚上，法医拿着尸检报告来找王磊，他拿着报告直接走进了王磊的办公室。

“我说王队，你现在越来越能催我了啊。”

王磊笑了，“别这么说啊老孙，咱们这交情还能提到什么催不催的，要不是我觉得有问题，我也不能着急啊。”王磊站起身，“你坐，我给你倒杯茶。”

王磊把茶水放到老孙面前，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老孙在以前是局里最支持他的人，在奉先的大间谍落网之前，王磊最信任的除了他师父就只有老孙。

“说说吧。”王磊挑了挑浓密的眉毛。

“是这样，致命伤就是后脑勺那一下，凶器就是分局送过来那个砖头。死亡时间在三天前的半夜，大约是十一点到一点之间。”

“血液检测有结果吗？”

“当然有了，血液一切正常，没有毒品一类的。”

“含酒精吗？”

“酒精？不含啊，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核实一下我的想法。”

“哦，”老孙没有太在意，他接着说，“那名嫌疑人的指纹和血液我也检查了。凶器上能提取到跟他吻合的指纹，另外，现场的血迹也有跟他一致的。不过，”

“怎么了？”

“现场的血迹，看起来不止他一个人的。”

“还有其他人？”

“对，目前能检测出来的样本，除了被害人和嫌疑人的，还有两个血液样本。而且被害人身上的伤也不像是一个人造成的，通过力道分析就能看得出来，不是同一种模式。”

“也就是说，除了他还至少有两个人参与了，对吗？”

“可以这么推测。”

“对了，被害人的血液或者肺部，有类似麻醉剂一类的药吗？”

“没有。哦，我明白了，你是联想到那些失踪案了吧？”

“只是一个想法。”

“不过，嫌疑人都来自首了，应该跟那个没关系了吧。而且，如果用了麻醉，为什么还要把人打死呢？依我看，最多是他包庇了另外两个人，不过我不太理解为什么。”

“只是一个想法。”王磊重复道，“毕竟麻醉剂的效果因人而异嘛，我觉得，他肯定背后隐瞒了什么。”

两个人继续聊了一会，不过没有什么更深入的内容，法医就离开了。王磊决定再审他一次。

王磊叫上记录员，带着尸检报告再次走进审讯室。可是他这次依然没能撬开他的嘴。赵勇依然一口咬定所有的事都是自己干的，跟其他人没关系，对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还是一律说不知道、不记得。

王磊告诉自己的手下别让他睡觉，他要喝水就给他茶水或者咖啡或者红牛这类的饮料，用大灯一直照着他，总之就是别让他休息。

两天之后，由于证据确凿，按程序将赵勇转移到了拘留所，王磊准备自己继续进行调查，结果三天后，他被告知赵勇死在了拘留所的床上。

他心中的愤怒开始膨胀，这里面必有隐情。他的师父孔副局长也来和他讨论这件事，他决定自己私下里继续进行一些调查，这时候就不得不去找他的老朋友了。